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夏尔听见有人在敲院子门的声音。她想起了自己跟陈伟的约定,是她让陈伟上午十点的时候来的。但是说实话,他不知道陈伟到底要干什么,该不该让他进来。
昨天晚上和王胜分别以后夏尔睡得并不好,甚至是很长时间自己都没有睡着。夏尔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了,是不是自己有点过了,感觉自己甚至有点引诱王胜了。夏尔能感觉到王胜对自己的柔情,但是,他还是有很多顾虑的,不是吗?
那他到底是在想什么?他已经去了省城这么久了,据说是跟自己的前妻又在一起了,他们有一个女儿,孩子总是最好的粘合剂。夏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里又是一阵一阵的难过。
但是她还是收起了心情,毕竟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之一就是熬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情,先处理手头的事情是最要紧的。于是她换好衣服,站起来,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陈伟站在门前。他一脚换掉了昨天的衣服,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卡其色的长裤,依稀还是可以看见当年的面容,只是被岁月的风霜侵袭,底色都快要看不见了。
夏尔让他进来,然后去烧水泡茶。陈伟看着夏尔的家里,觉得有点守住无措,夏尔过得应该挺好的,应该是有钱的人吧。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如果我那时候留住她,是不是我现在也该过得是这样的?
夏尔泡了茉莉花茶,然后她端出两个白色的瓷茶杯。一人一杯,然后她还拿出了一个苹果,用削皮器削去了苹果的外皮,放在一个碟子里,端给陈伟。
陈伟在夏尔干活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手什么,只是看着夏尔进进出出的。
“我能看一眼我们的女儿吗?”陈伟等夏尔坐下来的时候说,有点不自然,有点不自信。
夏尔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茶杯。然后她转身到一个房间里,拿出一本相册,递给陈伟。
“这是女儿的照片,你先看看。”夏尔说,然后她将相册翻开。
陈伟看着照片,内心百感交集,觉得那照片上的小女孩像个小仙女一样,这是自己的女儿,有一点骄傲感从他的内心升腾起来。他一页一页的翻着看,可是女孩身边却总是跟着另外的一个男人,不是自己,心理还是有些懊恼和惭愧的。但是又什么办法呢?当年是自己将她送走的。
后来,陈伟其实是去夏尔家找她的养父母询问过的,可是她的养父母说本来应该是将孩子打掉的,但是半路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孩子打掉了没有?但是他们家没有人去找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可找的。
陈伟也知道,估计是夏尔对这些人都失望透顶了,所以离家出走了。但是她一个女孩子,肚子你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多少钱,能去哪里呢?没有人提供任何的线索,好像夏尔就是一件可有可无东西,现在也不能换钱了,除了有些懊恼,大家觉得可惜之外,也就慢慢的丢开了。
陈伟想起以前夏尔跟自己好的时候,说过自己有一个苏慧姐,在自己落难的时候还救过自己,说她是个好人。也许是到那个地方去找她去了吧,陈伟希望是这样的,然后自己就计划着某一天自己也可以去找她,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还在,因为陈伟也觉得夏尔好看,他们的孩子一定是个好看的孩子。
这就是那个他觉得好看的孩子,是真的很好看,像个仙女一样。陈伟翻看着相册,但是相册的后面没有了,美丽的姑娘停留在十几岁的时候。
“还有吗?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的?”陈伟问。
“没有了,她永远停留着那里了,她死了。”夏尔没有什么表情的冷漠的说。
“……”陈伟嗫嚅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其实想问她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是的,自己对于孩子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没有跟她见过面,不认识,其实什么也不是。陈伟不知道自己心理是什么感觉,说不上难过,就是有点堵得慌。看来是见不到的。
“我今天不是来让她认父亲的,只是想见上一面。我自己家的女儿也都大了,结婚嫁人,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陈伟说。
“你现在知道了,她已经不在了。”夏尔说,然后她喝了一口茶。
“哦,好吧。”陈伟嗫嚅着,也喝了一口茶。
“其实你看,我们这么多年也没见了,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你已经知道了,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夏尔有点不耐烦。
“夏尔,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恨我吗?”陈伟有点可怜的看着夏尔。
“我为什么要记恨你?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有你的,大家就不要再见了,有什么意义呢?”夏尔有点激动。
“你不记恨我就好。会走的,我一会就走。”陈伟说,但是他并没有动。
陈伟想起那次他从夏尔手上拿了钱,那个小伙子非常的看不起他,但是他必须要拿,不然是没钱买车票回家的。为此,他难过了很长的时间,回到家里,他没敢跟家里人说他被关进了监狱呆了一周。但是他跟父母狠狠的要了一笔钱花了,其实页没有买什么特别的,买了一辆摩托车,但是在一次醉酒后差点被撞死的经历让他再也不愿意开那辆摩托车了。
也就那一次,后来他就安心在家里吃闲饭,接管父母的生意,但是他却自己心理明白自己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赚钱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他的人生也就随着父母安排了,找什么老婆,生什么孩子,他再也不想去费力的折腾。
可是他突然还是觉得有点心痛,不知道为什么,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好像自己自由了,可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也没了呢?他觉得心里突然就空了,那种空洞的没有底一样,然后他就趴在夏尔的饭桌上痛哭起来,声音很大,吓了夏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