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以前,有白日焰火坠于大陆极北,此方天地诸修士莫不仰头北望。极北荒芜,了无人烟,所以并无人前往查探究竟。几经交替,此事已逐渐被人抛掷脑后。
百年以后,极夜忽至。极夜伴随滔天煞气从极北之地覆于整片大陆,众人陷入惶恐之中,有修行大能结伴或只身前往极北想一探究竟。只见极北之地虚空尽碎,虚空之上波谲云诡,黑云涌动,并伴有隐约电闪雷鸣。
前往极北的大能无一身返,人们只知从那日起,有一挂“魔”字旗,自称魔族的大军自北而下。此族之人来自域外,凭借圣物虚空令来到此方天地,他们肉身坚硬不催可堪百炼千锤,按人族修士大能推演,同境之下,此族一人可抵人族三人。
结果毫无意外,人族散沙一片各自为政,被魔族铁骑踏平了大陆,开始长达一千年左右的奴役。人族于漫长黑夜之下毫无尊严,苦不堪言。
五百年后,有一青年修士手持不知从何而来的虚空令,于大陆东南之角催动了此令。
有刹那光自大陆东南而来,从天际一闪而过,驱散了黑暗。虚空被再次打开,那是另一个种族,与魔族同处一个时空的种族—神族。两族生来便是生死对立,不死不休,在神族相助之下,在那名持令修士的带领下,人族开始与之协力反攻,并于极南爆发旷世大战,史称“神陨之战”。
魔族溃败,一路北逃,回到了当初降世之地,并被神族用手段封印于极北,神魔人之战至此而终,然而神族也损伤惨重,元气大伤。回去之前,神族将虚空令交与了那名持令修士,传授与他神族功法,嘱托他好生保管,并在大陆之上留下了一系列防止魔族复苏的后手。
神族走后,那名修士为人族所供奉尊崇,为防极夜再袭,人们称他为守夜人!。几年之后,在神族功法的加持下,他的修为便已经到达了此方天地之巅的十一境,能自开一方小世界,命之玉京。自那之后,人族势力也如雨后春笋般,崛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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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后,玉京内
一座白云缭绕的青峰之上,一间翠竹搭建的庐屋前,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右手拿着一把古朴的小刀,左手拿着一片颜色极其鲜艳嫩绿的竹片,极为专注的雕刻着文字。山上清晨的时候,原本是雾气缭绕的,这时已快要到正午,雾气消散了许多,位于两峰之间的太阳透着薄雾,将光洒了一小缕在他的脸颊上,所以依稀能看得到他脸上留下来的细汗。
猛然间,他右手雕刻的动作顿了下来,慢慢抬起头来,眺望着极远处那座常人肉眼难以看见的山峰,嘴里呢喃到:“好像是掌教师父紫金蟾炉升起的烟.......”说完,他缓慢起身,对着竹片吹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的竹屑,将那把古朴的小刀收回到了别再腰间的刀鞘上,而那被雕刻的玉竹则被他放在了胸前的衣襟里,依稀还能看见上面刻着“子夜”两个字的小篆——那是他师父给他起的名字。他抖了抖衣袖,踱着步,向山下走去。
主山上的一处山涧,水流湍急的从山涧高处冲下,砸在下方的杂乱堆叠的硕大野石头上,隐隐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山涧下游,水流逐渐平缓,淙淙溪流漫过水中青石,流水声清脆悦耳,适宜把酒言欢。
岸边,一位穿着白袍长衫老者,倚卧在藤蔓编织的靠椅上,一手拿着拂尘放于胸前,安然悠闲的摇晃着。他旁边的的檀木小桌子上,还摆着一尊小巧的香炉,状似金蟾,袅袅吐着青烟。而在老者身后站的则是一男一女两位修士,那位男修士约莫而立,脸上有些黝黑,残存着些许风霜,但气质依旧给人儒雅的感觉,他怀里抱着一把剑静静的站在那。那名女修士约莫及笄,面色柔和中带着一丝清冷,一身湖色的锦缎在风中轻摆。
不远处,浅滩细石上渐渐传来一阵走路的脚步声,老者花白的眉宇随之慢慢舒展,嘴角噙着笑。那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则是先后回头,朝从远处走来的子夜点了点头,微微抿嘴一笑,眼神中带有欢喜。
待子夜走到老者跟前,他朝那位老者深深作了一揖,道:“老师,弟子看到了紫金蟾炉升起的烟,知道是您在唤我,于是便出关了。”
紧接着,他转过身,双手交叠合于胸前,弯腰行礼道:“大师兄,二师姐,好久不见!”
双手抱着剑的大师兄笑道:“小师弟,好久不见!”
“小师弟,过了这些年,你的变化可不小。”一旁的二师姐轻轻撩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温婉的道。
子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大师兄和师姐还是那样,没有变化。”
“咳咳,看来我这个糟老头子,倒显得有些多余,我看我还是回屋里去,空个地方让你们三个好好聊聊。”躺在藤蔓长椅上的老者故作不满的道。
三人讪讪一笑,持剑大师兄用眼神示意子夜赶忙过去讨好老师,子夜心领会神。
子夜走到老者身旁,俯下身子,给老师捶着腿,并在拳头中注入了极其温和的真气。老者这才满意的抹了把胡须,“嗯!不错,小子已经七境大圆满了,看来这些年在后山没白呆。”
站在一旁的大师兄笑道:“老师当初名义上是惩罚小师弟顽劣,让小师弟去后山禁足三年,可那后山元气极其浓郁,灵芝草药又是随处可摘。当年小师叔在后山闭过关,可是一口气挖到好几口天品灵泉,老师显然是找个由头让小师弟安心修炼去了。”
“荀卫!你当着老师的面说,是越发不将老师放在眼里了是吗?”见被点破,老者佯装做怒道。
儒雅男子憨憨一笑,连忙双手交叠合于胸前:“老师,荀卫不敢!”
亭亭站在一旁的二师姐向前迈了一步,用同样的方式向老者作礼道:“老师,你今天让小师弟出关,大家也好久没见了,今天我下厨做您最爱吃的鲈鱼羹,你看可好!”
“嗯,还是余晚懂为师的心思,你们两个.......”老者没好气的看了子夜和大师兄一眼。
老者从藤曼椅上起身,理了理衣冠,看了三人一眼,将宽大的袖袍背于背后,朝山涧外走去,下一秒身形便消失在了天地间。
待老者离开后,余晚对着子夜和荀卫轻声道:“大师兄,小师弟,我先行给老师做饭去了,过些时候我们在醉翁亭见。”
“有劳二师姐了。”
“大师兄,老师还是爱吃,爱较真!”
“老师他老人家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一直都是这样啊,不过,小师弟你这话要被老师听到了.....”
“哈哈哈......”师兄弟二人相视后,畅然大笑,随后身形一闪,便也消失在了天地间。
玉京醉翁亭
二师姐余晚早已将用餐的碗碟筷子摆好,老者席地而坐,醉翁亭外是一片竹海,风吹拂过竹林,引得竹海沙沙作响,老者甚是惬意,先动起碗筷尝起了刚出笼的鲜美鲈鱼羹。
“嗯嗯,余晚你的厨艺真的是越发好了,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享你几年的清福哦。”
“只要老师想,余晚可以一直给老师做的。”
老者笑着摆了摆拿着筷子的手,嘴上喝羹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老师,弟子来了”子夜和荀卫二人操运的瞬息之术,乃是玉京独有的身法之术,可御六气之变遨游天地,不受此方天地束缚,此时二人倏的便站在了醉翁亭外,声音乍然响起,这把正在沉浸于喝羹的老者下了一激灵,险些卡了鱼刺。
“嘿呦,你们两个臭小子吓我一跳,没看见老师在喝羹吗,这要是卡了鱼刺,你们两个臭小子都跑不了。”老者笑骂道。
子夜在一旁讪讪笑道:“老师,我看我们还是先坐下来吃饭吧,我都好久没尝到二师姐的手艺了,着实怀恋啊。”说着便临着老者坐了下来。
“嗯,也好,往后的日子我看你也吃不了几次咯......”
老者顾左右而言他,边说边用筷子捡着桌上的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还未动筷的子夜显然一愣。不光是他,就连荀卫和余晚也是显得很茫然,空气中显得有些安静,只听得到老者咀嚼竹笋的声音。
倒是余晚先打破了这份微妙,率先说到:“怎么会呢,小师弟要吃的话,我肯定是会做的,大师兄你也落座吧!”
这顿饭,三人吃的比较沉闷。
老者用膳结束后,随手拿起抹巾,擦拭其嘴角看似漫步经心的道:“天机晷盘转了一个轮回了,两个天机轴又重合在了一起,所以咱们玉京里又得出一个人去外界俗世,去接替你们的小师叔守夜人的身份,他呢,本该也是要带着界令回来的,但那极北之地被封印的魔域最近又有些不听话,光靠那封魔塔估计还不够,所以你们的小师叔传音与我要前往查看,便来不及回玉京转交界令,只得用术法遮蔽了界令的气机并将其藏在了极南的神陨之地。”
坐在一旁的荀卫正色道:“老师,界令在外始终不稳妥,恳请老师准许,我这就去一趟极南之地,将界令带回来。”
“老师,大师兄说的对,神陨之地每十年结界禁制就会虚弱一次,届时俗世各大势力,还有那些实力强劲的散修都会聚集于此,如果我没记错,离下次禁止打开的时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余晚在一旁道。
子夜有些不解:“神陨之地,当年神魔之战的古战场,里面遗迹秘宝无数,而这俗世十年一次的龙门大会又要开始了,到时众多修士进入其中夺宝,界令在里面怕是不妥。”
老者摆了摆手,神情有些慵懒,打了个张口:“一切自有因果,你小师叔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今天这餐也就算饯行宴了,小子夜,你收拾收拾,尽早准备出发去极南,拿回界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