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姑苏坞内,王家已被收入囊中,又可借势养剑谷,姑苏文已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自觉没有必要在顾忌什么,索性便当着众人的面,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算他曹振南要拼个鱼死网破,姑苏文也还留有后手,在他看来,曹振南今天已入了个死局,横竖都是死。
看着一怒冲冠的曹振南,咬牙切齿的曹溪风,姑苏恒虑阴恻恻的笑道:“爹,当拿!”
“砰”的一声,曹振南拍案而起,怒不可竭,眼前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只见他掌心凝气,纵身一跃,朝姑苏文飞奔袭来,怒喝道:“姑苏老贼,受死!”
姑苏文眯着眼,瞧着眼前飞奔而来的曹振南,扯了扯嘴道:“就凭你?”接着便脚尖一点,腾向空中,顺势与曹振南对了一掌。
“轰”的一声,两人皆被掌气震的弹射开来,曹振南踉跄向后退了数十步,勉强稳住身形。那姑苏文则是被弹回空中,借力旋转了几圈后,稳稳落地。
曹溪风一手撑桌,侧身越过桌椅,快步跑向曹振南身边搀扶,急忙关切道:“爹,你怎么样了!”
曹振南轻咳了几声道:“不打紧,死不了!”
姑苏文看了眼这对父子,接着余光瞥了一眼一直坐在拐角一言不发的子夜,冷笑一声,“啧啧,三境中期了,曹振南你这些年也有藏拙啊,不过那又有何用。你以为你一个三境中期,再加上一个不知从哪请来的毛头小子,就可以撼动大局?”
此时宾客已四散而去,场面甚是混乱,除了姑苏城三大家族的人,也就只有养剑谷一众人外加子夜和白锦二人在场。所以此时,坐在拐角的子夜和白锦显得分外显眼。
王成已经有了七分醉意,顺着姑苏文的话朝曹家那边望去,模糊间,依稀可辨一白袍少年与前些日子在煮味轩打他人有几分神似。王成使劲晃了晃脑袋,将眼睛瞪的锃亮,终于是看清了那少年的面貌,猛然起怒,便也顾不得身份,一脚踩在桌子上,肥硕的手指指向子夜,凄厉道:“爹,就是那畜生打的我,你要帮我报仇!”
王文山护犊成性,前些日子便就听说有人当街打了他儿子,后来王成告诉他那人是曹家的客卿,是姑苏家的大公子让他前去找那人的不痛快的。王文山当时就明白了,他这儿子八成是让人当枪使了,虽然不能找姑苏家的麻烦,但杀个曹家客卿帮他儿子解解气,还是可以做到的。
“小子,是你打了我儿?”王文山满脸阴鸷的问道。
子夜放下了手中盛酒的青铜杯,捅了捅身旁已经醉伏酒案的白锦,摇了摇头,轻轻起身走到宴厅中央,与曹家父子错开而站,“打便打了,要我与你细说过程吗。”
“好好好,小子你可知我们做生意的人分厘必挣,最见不得吃亏,今天你打人的那只手得丢这。”王文山一连道了三声好,一声比一声刺耳。
子夜淡淡的道:“我老师曾教我,吃亏是福。”
王文山冷哼一声,出其不意的平地而起,一身肥肉并没有影响他腾空的速度,只见他张嘴猛吸一口,他周遭的天地元气被他吸入体内,肚子显得越发鼓胀。约莫片息后,王文山身体凌空前倾,满腹元气呈波状叠叠而出,“去死吧小子!”
曹振南刚才与姑苏文那一下,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此刻体内气息有些紊乱,见王文山起了杀机也来不及出手相助,只得急忙道:“小兄弟,小心那胖子的金蟾波!”
王文山那一击可谓是用尽了全力,三境初期的实力尽显而出,只见子夜被那金蟾波猛然击出厅外,厅外廊坊上的木质栏杆被撞得粉碎,宴厅内的地毯上有一道脚尖划出的炭焦直线,屋外则是滚滚白烟。
曹溪风难以置信,大喊道:“白夜兄!”,便要跑出去查探究竟,只是被曹振南拽住了手,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摇了摇头。
王成一脸舒坦,轻呸了一声:“就这货色,还装什么高手。”
此时姑苏家在一旁冷眼旁观,养剑谷的人也事不关己,那王文山得意的抹了一撇八字胡,眼睛微眯。只是下一刻,他脸色就变了。
一白袍少年,从厅外缓步走来,一手负后,一手握住腰间的刀柄,走到了原先的位置,理了理胸前的些许褶皱,笑道:“从师门下山以来,还未曾与人真真的试招,刚才挨了你一记,大体也摸清了山下境界大概的实力。”
完后,少年略作思考,接着补充道:“老师说吃亏是福,看来是这个理了。”
一直站在姑苏恒虑旁,不作一言如同空气的王家长女王毓秀,此刻处变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轻咦了一声。王家父子则一脸铁青,王文山刚才那一击已是最强,但眼前这少年依旧是毫发无损。
姑苏文拿捏在手上的玉扳指此刻转动的愈发快速,眼神阴冷的盯着前方的少年,缓缓的道:“王老弟的全力一击,哪怕是三境中期也不肯能这么轻易的接下,看来情报有误,你该是有三境巅峰的实力了。”
“啧啧,如此年纪就达到三境巅峰,这实力在养剑谷年轻一代里也算的上是顶尖的了,少年你师出何门呐,如若与我养剑谷有些渊源,今日我邱北可保你平安。”养剑谷的长老突然在一旁道。
子夜笑道:“多谢前辈了,我自小随着老师在山上修行,无门无派,一介野修罢了。”
“哦,是吗。”邱北低头小酌了一口,随意的道。
“正是,若在下真的师出名门,倒也不会如此狂悖,到现在还不报出师门,只身挺险。”子夜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姑苏文舒了一口气,单单是个三境巅峰还好办,只要背后没有靠山,杀了便杀了,只要事后处理得当,大不了嫁祸给王家,谁又知道人是死在了他姑苏家。想到这,姑苏文面色渐渐如常,心中压抑的杀意也逐渐攀至顶峰,心里打定主意不能放过这少年,若是让他逃脱,等他日后突破到四境可就不妙了。
说话间,曹振南已将状态调息到最佳,他对子夜抱拳道:“小兄弟,今晚我曹振南若如能活着出去,曹家日后上下必会记住你的恩情,为你鞍前马后。还望小兄弟能如先前所说,与我联手拖住这姑苏文!”
接着他又转头对曹溪风小声说道:“溪风,亥时将至,城外死士即将动手了,待会我与那白夜拖住姑苏文和王文山,养剑谷的人估摸不会出手,倒时你只需耗住姑苏小儿,看准时机先行杀出去即可,为父伺机为你开路。”
曹溪风神情坚毅,重重的点了点头。
姑苏文轻嗤一声,对着姑苏恒虑道:“恒虑,去。”
一场姑苏城三大家族的内乱,一展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