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像是在讨论族长话语的真假。
族长动了动嘴唇还想要说话,但这时又有一个大叔站了出来,他穿着黑色长袍,一脸胡渣,眼角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风干的泪痕,抢在族长说话前说:“训练有素又怎样,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妻子和孩子都死在了他们手上,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你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又怎么会懂呢?”
蓝衬衫男反驳道:“对,我是不懂,你失去了家人,我很同情你,但也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啊,我们还要面对现实。”
胡渣大叔说:“我很清楚现实。”
蓝衬衫男说:“你太冲动了,正气头上,等你冷静过来,你就会发现你有多幼稚。”
胡渣大叔说:“呵!我告诉你,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们只有跟他们硬干,躲着这里就以为安全了吗?”
蓝衬衫男说:“这里是黑色沼泽,他们不敢乱来,你不要这么天真。”
胡渣大叔说:“我看天真的是你,他们为了活着可以不顾一切代价,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来到这里将我们杀死!这就是现实!”
蓝衬衫男说:“他们没这个实力!”
胡渣大叔说:“那你又怎么知道呢?现在没有而已,你能确保将来没有吗?难道真的要等到灾难来临时才能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吗?你这是在赌命,你懂吗?”
蓝衬衫男见胡渣大叔步步紧逼,气势上斗不过他,就转过头来对着周围的人说:“大家伙想一想,要是他们真有能耐,他们早在两千年前就把我们给屠族了,更何况就算是现在,这件事没发生之前,他们要在黑色沼泽里寻宝贝靠的还不一样是我们克里克族。”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站在胡渣大叔身边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身板瘦小的男人也胆怯地回应道:“我不想打仗,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我还有妻子和孩子,他们都需要我,我不能死。”
胡渣大叔一听,心头愤愤然,瞪大眼睛看着他。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胡渣大叔说:“我没有你这么有觉悟,你说得没错,我也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我同情你,你失去了妻子和孩子,既然这样你也应该懂得我的处境,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安宁的家。”
男人像是说在了众人的心头上,许多人都纷纷开始表示赞同,但也有一些人坚持胡渣大叔的立场,不过只是少部分。
胡渣大叔并没有放弃,带着些威胁的语气对男人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巴在放狗屁!”
男人把头摆到一边,不再看他。
胡渣大叔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胡渣大叔凭借着自身一米八的身高与强大的臂力直接将男人给提起,怒吼道:“孬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等男人回答,胡渣大叔就已经给他脸上来了一拳。
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旁边一个看上去同样是三十多岁的女的一把将胡渣大叔推开,蹲在男人身边瞪着胡渣大叔怒道:“你干什么!我们不打仗,你难道还要杀了我们不成吗!”
一个与克莱斯约莫大的孩子也上来扯着胡渣大叔的长袍,叫道:“不要打我爸爸!你滚开!”
显然,这就是男人的妻子和孩子。
胡渣大叔没有搭理她们,而是恶狠狠地看着男人说:“孬种就是孬种,我呸!打你还弄脏了我的手!”
又有一个男人站了出来,那人身高跟胡渣大叔差不多高,但比他身强力壮,他指着胡渣大叔说:“说就说,你干嘛打人,归根到底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你以为你很大义凛然吗?你知道战争有多残酷吗?你上过战场吗?你见过什么是尸横遍野吗?”
说着他把身上的衣服撕开,露出胸膛给胡渣大叔看,借着灯光可以看到上面全是横的、竖的刀疤和枪伤,有的尚未愈合,还泛着黑的、绿的脓包,有些已经戳破,里面的液体开始往外流,不仅看着恶心,而且老远还能闻到一股腐肉似的臭味。
他指着胸膛上的伤疤继续说:“老子就是当兵的,十五岁那年就开始上战场,到现在已经离家十八年了,十八年了!我没回过一次家,当初和我一起上战场的就剩下我一个了,我不想死,我每天都在想着能回家看看我的老母亲,我想她,可是十八年过去了,她也可能死了,可她就我一个儿子,她死的时候可能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战争,把我们给搭进去。我已经厌倦了战争,等你亲自经历了,你就会知道你是有多么愚蠢!”
这时人群中开始有些骚动,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不过胡渣大叔仍是不为所动,涨红了脸,刚想开口回怼,就有一个喊声响起。
“够了!”
这喊声来得有些突然,而且震耳欲聋,跟突如其来的打雷般,连门口的将士都被吓得顿了顿,更别说是屋里的人了,所有人都被这震天的喊声吓得不敢出声,寻着声源看去,那是族长。
族长喊得有些过度,咳嗽了几声,原来苍白的脸色现在有些绯红,只见他冷冷地说:“今天的谈话就这样了,准备一下,等下会有人接你们到天博城,大家赶了这么多路,都累了,歇一会吧。”
说完就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台,可能是刚才动气过了,身体有些轻微摇摆。
胡渣大叔意识到不对,赶紧上去想要搀扶他,族长摆了摆手拒绝了。
族长半低着头,出了房门,随着守在门口的侍卫转角就不见了,只留下房间里人群一片。
人群中议论纷纷。
“族长不会就这样走了,不管我们吧?”
“嗯,有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需要去追他回来吗?”
“别傻了,族长可是八阶魔法师,我们怎么可能留得住他。”
“那我们要在这等死吗?”
.........
这一片质疑声立即引起了胡渣大叔的不满,不过这回他没有再回怼他们,也许是刚才怼累了,或许是觉得没用。
确实,族长没有说谎,在他走后不久真的有人驾着马车来接他们,有两架,那些原来对族长深感怀疑的人也不在异议,不过嘴里还是念念有词,似乎是不愿丢面子,故意转向对胡渣大叔一群人和族长主战的态度表示不满,以证明自己是对的。
那晚早早就有了雾气,但也说不准是不是雾气,弥漫着天空像蒙了一层纱。去天博城的路是沿着黑色沼泽前行的,路的左边是一片荒芜人烟的沙漠,到处都是沙丘,像无数个锥形漏斗倒放在那,路的右边则是另一片风景,也就是黑色沼泽,到处都是掉光叶子的树,像是枯萎了,但枝条仍张牙舞爪般向上延伸,而且刚劲有力,偶尔会有几个黑影掠过,看不清是什么,反正有着一双或红或绿的眼睛,透露着说不出的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