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民坐在审讯室,抬头看看坐在办公桌后的审讯员,再看看审讯员旁边执笔等着做记录的人,不明白自己就为了挣一点工钱,还被带到这里,如审大敌似的,___冤,比窦娥还冤,就差六月下场大雪了。
审讯员怒视着张建民,大吼一声:“张建民,你骗了多少人?”
吼声震得张建民脑袋嗡嗡作响,脑袋似乎灌了水一般,不好使,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傻眼瞪着审讯员。
“说,”审讯员又是一声怒吼:“你骗了多少人。”
“我没骗人啊。”张建民这下听清楚了。
“没骗过人啊,狡辩,”审讯员一拍惊堂木,整个房间吰吰作响:“这是你的电话记录,上前一步。”
张建民弄懵了,傻看着审讯员,不明白说什么。
“叫你上前一步。”审讯员又是一声大喝。
张建民这才明白,赶紧抬屁股,起身,上前一步。
“再一步。”审讯员又是一声吼。
张建民象木头似的又上前一步。
审讯员递给张建民一卷电话记录:“你自己看,”
张建民抖开一看,密密麻麻,尽是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出与打入的记录。
“这不是我的。”张建民说:“这不是我的电话号码。”
“不是你的,”审讯员怒不可遏:“你少给我装糊涂,电话都是实名制的,这电话上,有你的身份证号码,有你张建民的名字,你还敢说不是你的。你一天男扮女装,骗人给你交电话费,竞然还去去给人当老婆,亏你一个大男人想得出来。”
“哦,”张建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是我新办的电话号码,我没怎么用,办了几天,我就送给别人了。”
“送给别人了,”审讯员一脸诧异:“你傻啊,把你的电话卡去送给别人,光你这张卡就有十几个人投诉,总共骗了人家四万多元钱,你是不是想承担这四万多元钱。”
“我,我没钱……”张建民结结巴巴地说。
“你送给谁了。”审讯员问。
“送给一个二十多岁的一个年轻女人了。”
“你为什么要送给他?”审讯员紧紧追问。
“她说她要给我当老婆,晚上没事,跟我聊天。”
“有没有照片?”
“没有。”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知道网名叫伤心。”
“网名有什么用,家庭地址?”
“她说她是瓦兰市的。”
“具体地址。”
“不知道。”
审讯员仔细看了看张建民:“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投诉,”张建民抬起头:“那个年轻女人来了,两天我给她花了五百块钱的住宿费,一千三百元的鞋子钱。总共花了我一千八百元钱,还有生活费。”
“谁呀,你投诉谁啊。”审讯员问。
“不知道。”张建民低下头。
“哎,走吧,走吧……签上字,走。”审讯员气得语无伦次,向张建民挥挥手,似乎要赶蚊子似把他赶出去。
张建民回到宿舍,还是夜晚上班,白天睡觉,怎奈办公室离宿舍只有一隔之门,人来人往,说话声,开门声,让他难以入睡,上班下班,天天一样的工作,也没什么新鲜感。
他突发奇想,对宿舍的人说:“来我们扳手腕。”
几个回合下来,竟是无人能敌,扳得室友是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
张建民信心大增,去室外找老头扳,找青年人扳,还有那不服气的大个子女人扳,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心高气傲,理想远大,索性买回哑铃,天天举上落下,练得不也乐乎。
一次去郊区游玩,公交车被堵在了路上,张建民不知所以,便走下车,前去观看,却是一人高的一大块石头,堵在了公路上,这里没有高山峭壁,没有悬崖乱石,似乎是天降大石,令路人称奇。
张建民灵光一闪,我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扳手腕之人,何不上前试试我的身手。
只见张建民胸抵大石,双手环抱,运劲鼓腮,“呀呀”几声,大石竟然被张建民举了起来,
上前围观的路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全场万般寂静,然后是“啊”的一声惊呼,所有人拍掌欢呼。
张建民慢步往前走,瞄准一个大水沟,一下扔将下去,水沟“嘭”地砸起冲天的水花,水花盖过高楼,却似下了一阵瓢泼大雨。
张建民看完眼前的情景,听着耳边围观人群的一声接一声的称奇喊叫,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般神力,索性走进林中,瞄准一颗桶粗的柏树,双手合抱,运劲入手,只听得“呀呀”几声,树下的泥土松动,随后根须露出地面,明白自己的力量足以拔起一颗大树时,张建民停止拔树的动作。走出树林。
张建民力挺巨石,力拔大树的消息,被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成为茶余饭后的美谈;并传到了李强的耳朵,李强找到张建民的宿舍,送上礼品,对张建民说,他的一个妹夫叫姜山,一天下午在公路上行走时,被驶来卡车,溅了一身泥水,姜山骂了一句:“操你妈的,乱开车。”
开车的人把车停了下来,下来两个人,揪住姜山就是一顿暴打。害得姜山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去找他要医药费时,他说他没有打姜山,反说姜山讹诈他,一分钱也没要到,要去打官司吧,又没有人给作证,又吃不下这个哑巴亏。希望张建民出手,教训一下这个狂徒,灭灭他的嚣张气焰。
“好吧,”张建民听得血脉偾张,爽快到答应了李强。
这天吃过午饭,张建民,李强,姜山,以及姜山的几个工友,一起呼呼啦啦地去公路截道,等待仇家,报仇雪恨。
他们分析形势,驾驶员如果看见这边人多,就有可能不敢过来,而回车逃跑。所以商定,由张建民一个人站在公路中间截车,其余人就在远处行走,扮演不相干的路人。
张建民站在了公路中间。
“车到了,你别退,”姜山的工友叮嘱:“就是车挨到你身,你也别退,你一退,他把车往前开。一开你就会害怕,你害怕了,你就会跑。所以你必须要站着别动,他决对不敢压你。”
“你一定别退啊,”姜山也叮嘱。
“是的,你不能退。”李强也附和。
一辆大卡车由远而近,眼见就到了张建民眼前。卡车减速,油门降低,近了,又近了。
玻窗内驾驶员瞪大眼睛望着张建民,驾驶员旁边的胖子,看看车前的张建民,扭头望望车外,涌来的五六个人,感到极度地紧张。
“他们好多人。”胖子恐惧地对驾驶员说。
驾驶员也从反光镜里看见围上来的人。
张建民挺直腰杆,全身用劲,直把卡车抵挡在原地,动弹不得。
后面李强,姜山,以及工友,眼见卡车被挡在了原地,下一秒,是车赢,还是人胜,难以预料,急了,大喊:“停车。”
“停车。”
“停车。”
驾驶员听着一声声的刺耳的吼叫,仿佛就是索命的阎罗。
胖子神经几近崩溃,害怕至极,不由大嚷:“撞过去,撞过去。”
只听得卡车吰吰乱叫,加大油门,一下把张建民推倒在地,卷起一阵尘土,开了过去。
倒地的张建民万万想不到,卡车并没有象同伴们所说的“不敢撞”。而是真接把自己撞倒在地,这分明就是要压死自己。
哎,想不到自己顷刻命丧黄泉,眼前一切都看不到了,唯有灰烟滚滚。
同伴们被眼前瞬间发生的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倒地的张建民等到灰烟散去,分不清自己是在黄泉,还是在人间,看自己的手脚,身体,头,都还完好。怎么可能呢,自己不是被车压过去了吗?猛捶大腿,疼;猛捶前胸,疼。这分明自己还是活在人间。
同伴们不敢看倒地的张建民,朝着前面的卡车大喊:“压死人了。”
“压死人了。”
张建民听到了同伴们的呼喊,更坚信自己还是活在人间,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起,追上卡车。
驾驶员听到“压死人了”,这才如梦初醒,方知自己闯下大祸,停下车,探头向车身后望。却被正赶上来的张建民,一把揪住头发,硬生生地从车窗内给拽将出来。
面对着这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张建民怒火中烧,拳头象暴风骤雨般落下。
下车的胖子急忙上前劝阻,后面赶上来的李强姜山,以及工友,看见发了疯似地张建民,怕他弄出大事,也上前拉住张建民,劝他息怒。
张建民头脑清晰过来,也知弄出大事不好,心想即然不能再打,就提出要驾驶员给自己看病。
驾驶员心想这厮真是福大命大,竞然在自己的车下,还能完好无损,真是奇迹中的奇迹,自己的一念之差,几乎险些酿成大祸,自己也是福大命大,正好避免了一场牢狱之灾。被他拳脚相加,自己也是活该,受点皮肤之苦,倒也心甘情愿。
听见对方要自己去医院看病,当即点头答应。
张建民怕驾驶员不守承喏,自己与李强挤进了驾驶室,胖子,姜山,以及工友们则上了后面车厢。
来到医院,见到医生,张建民痛斥驾驶员意欲压死自己的滔天罪行,心想自己不能为民除害,但愿医生能多开药品,来惩处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以免他以后再为祸人间。
但医生并没有按照张建民的意愿行事,反而只是给他手上,敷了一点膏药,盖上纱布,再缠上两条胶带就完事。并说那么大的卡车,如果真是压到张建民的身上,张建民怎可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人的面前。不用打CT,不用打B超,不用吃药。竟然只是让驾驶员付出十元钱,就了事。
张建民哪里肯依,奈着不走,医生把张建民拉到一处角落,小声告诉他:“你还不快走,这几天,正在打击拦路抢劫的车匪路霸,要是驾驶员报了警,你就走不掉了,你就要判刑,你就要坐牢。”
几句话吓得张建民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在医院久呆,一阵风似的从医院奔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