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张建民,停住了,身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想自己,旧伤未好,今日又添新痛,这都拜李静所赐,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转回身,开门,进屋,放下背包,丢下拉杆箱,快步走到床前。看着李静没有血色,胖胖的脸,张建民怒火中烧,就是你这女人,成天折磨于我这血性男人,弄得我失去了男人的尊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如今,你又害得我颠沛流离,落草荒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苛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死了你还不放过我。
你天天打我,天天折磨我,我都没事,我都能挺着,我都能忍着。我只还击你一次,你就这么不中用,瞬间就陨落黄泉,一命归西。
你倒好,不管不顾,撒手人寰,给我留下不知多少年的牢狱之苦。你不是红颜,你却是致命的祸水。
想到此,张建民不禁潸然泪下,他顾不得擦去泪水,上前伸出手,“啪啪”在李静的脸上,打上两个耳光,却仍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泪水在滴落,耳光在回响。
死人却是毫无反应,丝毫不于理踩。忽然,张建民扫见了李静的手,瞬间气噎胸膛,就是这双残酷的手,就是这双无情的手,给自己身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痕。张建民泪眼婆娑,托起李静的手,“啪啪啪”打上几个巴掌,末了仍不解气,再拧上几下。还有腿上那可恶的脚尖,给自己的腿上,屁股上,留下了多少伤痕,以及给自己的心灵上留下了多少的创伤。
“啪啪啪”几巴掌打在李静的脚上,泪水滴落在李静的脚尖上。
时间应该不会多了,或许警车已经鸣响,或许警车已经启动。
张建民无限留恋地看看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许多期盼,带来许多梦想;也给自己带来许多创伤的小屋,下意识地挥挥手。
别了,小屋;别了,给自己带来希望,也同时给自己带来伤痛的人。
张建民抺去泪水,背上背包,拉上拉杆箱,迈开脚步,开门,关门,走进胡同里。
张建民迎面撞见邻居王老头,王老头看看张建民背上的背包,看看手里的拉杆箱,吃惊地问:“怎么啦,你要跑。”
张建民无奈地点点头。
“不能跑,”老头着急地说:“你跑了,罪就大了。”
张建民抬起头,不解地望向老头:“……”
老头看看四周没人,小声问:“是不是没气啦?”
“嗯是。”张建民肯定地回答。
“你想想,”老头说:“你们打架,是无意伤害,你跑了,可能就成了故意伤害了,故意伤害,性质就不一样了,那罪就大了。”
“无意伤害,肯定……肯定也要判十几年吧?”张建民担心地问。
“这难说,”老头犯难地说:“或许五年,最多可能十年。两口子嘛,如果对方的亲戚,不追究,那可能就不会判,什么事也没有。”
“啊,这样啊。”张建民吃惊地问。
“所以啊,你现在赶紧回去,”老头镇定地说:“马上打电话通知那方的亲戚,争取得到他们的好感。”
“嗯好。”张建民急忙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才回过头,对着老头说:“谢谢啊。”
老头对着张建民挥挥手,望着他远去。
张建民回到屋里,放下背包,丢开拉杆箱,拨打了李静大哥的电话:“喂,我是张建民,李静在今天下午两点,跟我打架的时候,去世了。”
“去世了,是你把她给打死了?”对方问。
“不是,”张建民硬咽着解释道:“是她打我,我才打了她几下,她就没有气了。”
“好了,我知道了。”对方挂了电话。
张建民买回来了一口棺材,按照当地的习俗,先给李静净身(水洗身体),然后等待李静的亲人来入殓。
夜幕降临,张建民就坐在桌边,困了,就伏在桌上,打个盹。
天亮了,李静的三个姐,四个哥,才慢慢到来。张建民看李静的四个哥哥,身材魁梧,她的三个姐跟李静一样高大,只是没有李静肥硕。
他们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静并不着急入棺,而是把张建民叫到一个小镇外的一块空地上。他们七个人把张建民围在中间。
张建民预感到事情不妙,却也无计可施。
“你胆子不小,”李静的大哥,浓眉,宽脸膛,此刻,瞪大了眼睛,握紧了双拳,弯下腰,凶光毕现:“是你打了我妹妹?”说完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是她先打了我。”张建民?解道。
“别跟他费话,”李静的二哥喊了一声:“上。”
李静的大哥闻声,立即冲向张建民,抡起拳头,猛击在张建民的左边腮帮上。
“啊。”张建民惨叫一声,然后感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叫声刚落,又是一拳猛击在张建民的右边腮帮上。
张建民让过李静,那是想保住婚姻,远离单身。而今天,面临的是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恶魔。看来,在他们眼里,只有李静,只有李静的伤痛,跟他们有关系;自己无足轻重,甚至是生死都毫无价值可言。
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雄性荷尔蒙在张建民的体内骤然升起。
张建民稳住身体,忍住疼痛,握紧拳头,怒目园睁,“啊啊啊”几声怒吼,对着老大胸部就是一拳,紧跟着一个扫腿过去,老大“噗”地一声,倒在地上。
老二见状,握紧双拳,冲过来,对准张建民头部,砸了过来。
张建民一闪,让过拳头,飞起一脚,踢中老二的小腹,“啊啊……”老二两声怪叫,捂住小腹,双腿跪了下去。
老三紧跟着冲了过来,张建民一闪,躲开拳头,揪住衣服,顺势一拉,老三几个踉跄,险些倒地。
老四扶起老大,再扶起老二,审时度势说:“哥哥们,这张建民力气大,单打独斗,我们不是对手,不如我们一起来。”说完扯下腰中一丈多长的铁链,在空中“铛啷啷”一抖。
其它人见状,也纷纷抖出腰间的铁链,一齐向张建民围拢,“铛啷啷”“铛啷啷”铁链乱舞,张建民躲闪不及,早已身中数链。李静的三个姐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争先恐后,纷纷上前。
老大用铁链缠住张建民的左脚,老二用铁链缠住右脚。
“拉。”老大一声喊,老二跟着一起用劲,张建民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众人上前,舞动铁链,不停地乱打,打得张建民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呼叫声不断。
呼叫声吸引了路人远远地观看,见对方人多势众,残暴致极,无人敢上前劝解,只是不停地哀叹:“哎呀,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把人那样打。”
有胆小的女人捂住脸,不敢细看。
老大打累了,一脚踏在张建民的胸上:“说,还敢不敢还手?”
“不敢了,不敢了……”张建民已心神俱乱,无力抗争。
“说,”老大吼叫着追问:“以后还敢不敢打李静?”
“不敢了,不敢了……”张建民不明白死人为什么还有以后,来不及细想,只是张口答应。
“再敢打李静,就是今天这下场,”老大盯着脚下的张建民追问:“明白吗?”
“明白,明白。”张建民心里愈加不明白,嘴上只能跟着说明白。
老大这才松开脚,张建民慢慢爬起来,头发懵,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老大看看张建民喝道:“走。”
张建民瞅前面是一片幽静的树林,顿时心生恐惧,岂非他们要杀人灭口,吓得连连后退。
“你退什么退,让你回去。”老大不得不再次大喝一声。
“回去啊……”张建民这才如梦初醒,急忙纠正身体的方向,朝来时的路,挪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