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民回头看看,李静的几个哥姐神情凛然,押在身后;再看看前面,老大老二身材魁梧,挡在前面。是不是这是防止自己跑掉的阵势?张建民心中疑虑,却也无从猜测,仿佛自己成了他们的俎上之肉,只能茫然地,迈动双腿,跟着他们前行。
快到出租屋时,李静从门口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带头的她大哥二哥,忙快步迎了过来。
“啊,鬼,鬼,鬼……”张建民吓得魂飞魄散,立即藏到老二的身后,抓住老二后背衣服,浑身哆嗦。
老二笑了,老大回头见状,忍俊不禁地笑了,李静的哥哥姐姐都笑了。
李静快步冲到张建民的身边,一把揪住张建民:“老公别怕,我不是鬼,我是人。”
张建民双手护头,双腿下蹲:“你走开,别来害我,你别来害我,昨天,你死了,我还来打你……我不是人,对不起,我不是人……”
“嘿嘿嘿,”李静笑了:“我死了你都还来打我,你真不是人啊。”
李静的哥哥姐姐们笑得更欢了。
李静不由分说,一把將张建民扯了起来,板起脸:“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看……”
张建民睁开眼睛,环顾众人,都笑呵呵地,没有怕的丁点症状,这才站稳身子,打量李静,壮起胆子问:“你醒过来了?”
“是,我醒过来了,”李静解释道:“你知道当初,你给你定的第四条规定吗:老公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条我本来是为你好;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有气死这个毛病,只要是跟人生气,或者跟人打架,就会气死;有时候会气死两天,有时候会气死三天。所以让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道理,就在这儿。”
“你有这毛病。”张建民听得目瞪口呆。
“是,”李静嗔怒道:“你还不赶紧回去把棺材,拿出去给我扔了。”
“是,是……”张建民立即应承。
李静的哥姐也过来帮忙,棺材很快就扔了出去。
临别,李静的哥姐们神情严肃。
老大对张建民嘱咐:“不要打李静啊。”
老二也说:“不能打李静啊。”
……
大姐说:“好好过日子,不能欺负李静啊。”
二姐说:“把日子过好,不能打李静啊。”
张建民本想说,都是李静先打我,但又怕招来横祸,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过了几天,日子还算太平。
李静出去找工作,干了几天保洁,到第四天的上午,李静拖了三个楼道,站在楼门外休息时,被组长发现,说她偷懒,李静不服,说别人躲在楼道里,偷懒,你看不见,我干累了,休息一下,你就说我偷懒。跟组长吵了起来,组长说李静不服管教,把李静开除了。
这天,李静的母亲生日到了,张建民问李静打算送多少钱?
“送两千块钱吧,”李静担心张建民不同意,就强调说:“我哥我姐都是送两千块钱。”
“李静,”张建民皱起眉头:“我给我父母过生日都只是送五百,你看你给你父母就送两千,过两个月,还有你父亲的生日,我们还要交房租,水电费,开支不过来。”
李静不依,一拍桌子说:“不够就去借点嘛,我母亲生日一年就这一次,你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让我不去出丑。”
“面子是重要,”张建民据理力争:“可没钱过日子更重要,去哪借钱,我开不了口。”
李静急了,指着张建民的鼻子骂:“窝囊废,给我母亲过一个生日都过不好。你就只会当个保安。”
张建民也急了,指着李静的鼻子骂:“你会啥,让你找工作你找不到,干个保洁,只能干几天。你就是个饭桶,成天只能造粪,造粪你每天又拉不了多少。”
话说骂人莫揭短,打人莫打脸,张建民偏偏直戳李静的痛点。
李静怒火冲天:“别人嫁人都嫁有房的,我他妈的瞎了眼了,嫁给你这个没房的,你还不知天高地厚,还有本事跟我横。”
李静越说越急,越说越气,忍不住操起擀面杖,快如闪电,“啪啪啪”地打在张建民的肩上,腿上。
张建民有了前番李静哥姐的教训,再加之李静有气死的毛病,无论如何都再也不敢还手。
张建民跳到床上,李静追着打,张建民跳下床,躲进卫生间,被李静“嗵”地一声,破门而入,打得张建民惨叫声不断,情急之下,张建民抄起毛巾,直朝李静的脸上扔去。
李静只见一团黑影扑面而来,不知是何物,慌忙躲闪,张建民趁此机会,逃出卫生间,见无处藏身,不得已,钻进床底下。
李静够不着,就把鞋子,往床下甩,末了把盆子,勺子通通往床下扔。
过后,李静更是肆无忌惮,稍有不顺,就拳打脚踢,张建民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常常哀叫声不断,弄得左右邻居,好不悲伤。
邻居们实在是听不下去,看不下去,纷纷出谋策划。
“喂,张建民,你去起诉,寻求法律庇护。”王老头对张建民说。
张大姐附和着对张建民说:“对,有防止家暴法,你去起诉,这就是家暴。”
张建民在邻居们的怂恿下,一纸诉状,把李静告上了法庭。
法庭经过走访取证,很快进行了宣判,判决如下:
长期以来,李静对张建民实行殴打辱骂,根据《婚姻法》第43条第3款,和《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22条的归定,对李静实行监外管制,三个月,以观后效。
并由居委每天去家里询查。
当判决书下达当日,可把李静给气坏了,李静当日晚上,关上门,掩好窗。
手持一根皮带,怒目园睁,牙齿“咯嘣”直咬,对着张建民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毒打。
“跪下,你给我跪下。”
张建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谁让你去起诉的,是你的娘,还是你的爹?说。”
“不是不是,都不是。”痛打之下,张建民和盘托出:“是邻居,是邻居。”
“啪啪啪,”又是几皮带,打得张建民满嘴流血:“说,哪个邻居。”
“是王老头。”
“啪啪啪”又是几皮带打在张建民的肩上:“说,还有谁?”
“还有张大姐。”
“啪啪啪”又是几皮带,打在张建民的腰上:“说,还有谁?”
“没有了,没有了。”
“啪啪啪”又是几皮带打在张建民的大腿上:“说,你还敢不敢去起诉?”
“不敢了,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