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大街上,小区的花园里银杏树,杨槐树都染上了漂亮的金黄色,秋风一卷,片片树叶从树上飘落。金黄色的叶子,在地上铺上一层黄色的地毯,行人踩在松软的树叶上,心情轻松愉悦,纷纷拿出手机,摆出漂亮的姿势,留影,拍照。
张建民在公园内,望着两排高大挺直的银杏树出神,只见银杏树繁茂伸展的枝叶,恰好遮住路面的上空,形成极佳阴翳蔽日的效果。
人走在路上,两排粗壮的大树,犹如风华年代的哨兵,正在为你保驾护航,一切的烦恼,在这树下,都会烟消云散;一切的生活压力,都会在飘飘洒洒的落叶间,灰飞烟灭。
张建民手机响了,取出电话一看,是李容妃打来电话。李容妃说自己已经年满六十,可以举办个六十大寿,把年年送出去的礼钱,往回收一下,这样才不吃亏。
张建民想想也是,村里请小孩满月酒,婚嫁酒,六十大寿酒,丧葬酒,新房落成的乔迁酒,二婚酒,各种名目,纷纷登场,不胜其烦,可谁也抹不开面子,不去。
真要是请了不去,以后自家就会成为众矢之地,挖苦,冷嘲热讽,谁也受不了,谁也不愿低人一等。
自己也不象有的人编造出一些理由,硬生出一些事情来,比如有的家里穷,竟然怪那死去十多年的爹,没能葬个好地方。
于是乎,请了个风水先生,重新选择了一块风水宝地,选了个吉日良晨,说是老爷子乔迁之喜,请所有的村民,都去喝酒。
哼哼,真是可笑,我们没有象他们那样,牵强附会找些理由。我们是按村里的老规矩,办六十大寿。
张建民在电话里回答母亲李容妃说,我们请客,合情合理,不会遭人怨恨,不会遭人唇骂。妈,你就放心吧。
张建民向站长请假,站长却不给假,张建民不得不去两里地远的物业中心去请假,中心主任二话不说,给批了半月的假期。
哼,想让我给你站长送礼,没门。张建民不屑与站长说话。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回到家里,家里的山岗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柏树,还是那么的苍翠葱郁,还是那么让人精神愉悦,山岗下,一片片梯田之中,散落着一户户的农家小院,还是那么的亲切,还是那么的恬静宜人。
空气散发着绿叶的清香,与泥土的芬芳。
容妃见到儿子自然很是高兴,李容妃对儿子张建民说,她已经放出话去,六月十八号,是自己六十的年龄,自己正好庆祝一下六十大寿。
夜幕下,张建民的屋子里,还是灯光明亮。张建民对母亲李容妃提议,是否可以把请客的地点改一下。
“怎么改,”李容妃一头花白的头发,一双眸子,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听见儿子的提议,满是疑惑。
张建民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自己还没有尽丝毫孝道,不由眼框湿润:“你看邻村,都是把请客的地点,改在了场镇上,场镇上吃酒,讲究的是,凡是去吃酒的每一个人都要送礼。”
“那样是好,”李容妃想了想:“现在邻村的都去场镇上请客,每个家庭都自觉地只去一个人吃酒;而且只吃中午一顿饭,在家里办酒席,一请,全家都来,而且只送一份礼。”
张建民的父亲吐出一口烟:“结果还要吃两顿酒,真不划算。”
“我们也学他们,”张建民眸子放光:“去场镇上请客。”
李容妃摇摇头,眸子里满是无奈:“不行啊,人家会骂我们的,说我们抠门,说我们小气。还有人会说,你们以前吃我们的酒,都是全家来吃,这下轮到你们办酒席了,凭啥只让我们一个人来吃酒。”
“是啊,”张建民的父亲,满是皱纹的脸,无奈地跟着摇头:“不行,不行。”
“行,咋个不行。”张建民倔强地说:“实际上,都想打破这个规矩,但都怕招人骂。只要有人第一个站出来,打破这个规矩,他们都会拍手欢迎。”
李容妃喝了一口水说:“让别人去开这个头吧,我们不去担这个风险。我们就跟着别人,在家里办。”
“不,妈,爸,你们就听我的,”张建民站了起来,眉毛一挑:“去场镇上办,我相信,只要我们这次开了这个头,他们以后,都会跟着我们,去场镇上请客,我们算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
“去场镇上请客,虽然是件好事,”李容妃想了想:“我听他们私下里讲,谁要是带个头就好了。可是,我们能带这个头吗?我们能把这个头带好吗?”
“妈,你别考虑那么多了,”张建民着急了,项上的青筋突起:“你看邻村不早就到场镇上请客了,为啥只是我们这个村,还在家里办?还要在家里请客?”
“好吧,好吧,就依你吧。”李容妃对媳妇王丽所做的错事,一直负疚在心里,以至难以面对儿子,她怕自己现在的担心,再次成为以后的错误,所以,不加思索就答应了儿子。
接下来,商量请那些客,自然自己的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要请,因为历来都是如此。还有李容妃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请上,算算每家来一个人吃酒,就有三十桌客。
要是在家里办酒席,来全家就会有九十桌客,而且是吃两顿,算算每桌客六百元的成本,就要节约开支九万元钱。
当然,办酒席的钱不需要自己掏钱,而是由酒店垫付,自己则是在收了礼金过后,再把钱付给酒店。
所以请客并不麻烦。
张建民在第二天写请帖时遵从李容妃的建议,请帖内容后面写上:请你们全家到时光临。
即使是写上请全家,去场镇上吃酒,也都是去一个人吃酒的,大家都被邻村的亲戚们请过,还有的听吃过酒的人回来讲过,无不羡慕邻村城减少请客的做法而欢欣鼓舞;同时对自己村铺张浪费的陋习,大肆批评。
什么时候,我们这个村也能减少请客?
张建民心情激动,自己就站在了改变木村历史的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