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容睡到早上五点就醒了,她拿出手机,从网上寻找招工的信息,找到建国门的地方,有公司需要保洁,工资两千,管住不管吃。她决定去试试,不管怎样,都比呆在家政公司没事干好。
刚想起床,忽然张起了张建民,她发条微信去问,张建民回信说还没有找到活。梁静容在网上查了一会儿,找到一条招保安的信息,给张建民发了过去,张建民回信说今天去试试。
“张桂香……醒醒,醒醒,”梁静容摇醒张桂兰:“保洁,一月两千,去干吗?”
“啥,保洁,”张桂兰爬起来:“你真要去干保洁?”
“是。”梁静容坚定地回答。
“你钱都交了……不是就白扔了?”
“干嘛白扔了,去退。”
“能退给你?哼,想得美。”
早上八点,梁静容站在王秀娟办公桌前,竖起眉,板起脸:“找不到活……把钱退给我。”
“这……这……”王秀娟嗫嚅着。
“这啥这,退钱。”梁静容吼了起来。
吼声掠动里屋所有阿姨,她们都安静下来,关注着屋外的变化。
“行行行,你别吼。”王秀娟拿出四百元钱递给梁静容。
梁静容拉上拉杆箱,头也不回走出办公室。
“我也要退钱。”张桂香快步走出里屋,来到王秀娟面前。
“我也要退。”退位的室长也站在了王秀娟面前。
“我也要退。”
“我也要退。”更多的阿姨站了出来。
王秀娟把桌子一拍:“休想,室长是可以特殊考虑的,其它的人,以及自动退职的室长,是不可能退的。如果还有胆敢闹事的,半个月之内,不给签合同。”
屋内平静下来,张桂兰垂下头,眼睛一转,转身小碎步进里屋,手支腮帮,乖乖坐着。
室长颓然转身,无语离开,进入里屋。
更多的人离开,走进里屋。
梁静容找到建国门,走到吉庆大厦的大门前,只见大门两边是绿色的草坪,草坪里边,是一排枝条遒劲伸展的松树,脚下是花岗石铺平的道路,道路两边摆着几个崭新的木桶,木桶内翠柏点缀。迈步往里走,迎面金属铁杆上,一面红旗正在随风飘扬。钢结构穹顶的十五层大厦下,排列着三道透明的玻璃大门。
梁静容想从中间开着的大门进去,却见木板挡路,需要刷卡,眼见一个个青年男女,卡一刷,鱼贯而入,而梁静容却踌躇难进。
一个保安过来告诉梁静容,应聘保洁要从大厦西侧的地下通道进去。
梁静容来到西侧,回望大厦那门前的三道大门,宽敞,明亮,尊贵,就象云遮雾罩的,难以攀登的南天门一样,闪耀着层层光环。
再看脚下弯曲的地下通道,阴暗,潮湿,低矮,空气中夹杂着霉气味,直钻鼻孔,似乎就是一道狭窄的地狱之门。
尊卑立见!
梁静容进入地下室,在一个办公桌前,黑衣清瘦男人把梁静容的浓眉大眼,细细看了看,再把她那红衣蓝裤,打量了一下。便把报名表递给她,让她填了表,签了字;吩咐她明天来上班。
张建民在留安门丽华小区报了名,晚上十点上班,每一个小时在三栋楼之间巡视一遍。晚上十点,他走出二号楼,拿着打点棒,在路灯的映照下,身着保安服的他,显得格外精神,迈着轻松的步伐,行走在,二号楼,三号楼,四号楼的楼道之间。
这是八十年代建修的,砖墙结构的楼房,整个小区有十二栋楼,张建民只管其中三栋楼的保安工作。白天由电工与水工轮换值班,保洁白天负责三个楼道的清洁,并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转到垃圾中转站。他们这四个人的宿舍,就在二号楼二门一零一的办公室隔壁。
张建民走完三栋楼,回到二楼办公室,坐在办公室,等待十一点。
梁静容早上八点,进入地下通道,再进入吉庆大厦主体楼层间,每层楼都是一间换着一间的,刚刚装修完还没有清扫的房间,就是所谓的开荒保洁,梁静容被分配到一楼,二零二房间,与几个女人干了起来。
水泥残渣,木块断砖,漆瓶水瓶通通收拣于袋子里,再从楼上扛到楼下,再扛出地下通道。梁静容忙前忙后,轻松自如,有时擦一把额上的汗水,喝一口水,接着又干。
干完一间还有一间,梁静容被这庞大的工作量所震撼,一层楼八十个房间,十五层楼,一百二十个房间。公司不停地招人,每天不断的有人员加入进来。
“梁姐,听说张经理,就是让我们填表的那个人,”瘦高挑个子的女人谢云湘,边干活边对梁静容说:“以前就是从一个保洁员,当上组长,不到一年时间当上经理的。”
“这么快啊。”梁静容感到不可思议,那么瘦弱的身子,竞能担负如此重任。
“真的。”谢云湘扎着袋子回答,“还有那个,管我们的帅哥,叫谢玉锋,嘻嘻,跟我一个姓,也许上几代人是一家人吧……你知道不,他以前也是个保洁员,到这儿才当上领班的。”
“喔,都升职挺快的啊。”梁静容若有所思地回答。
“好好干吧,梁姐,”盯着梁静容的眼睛,不无揶揄地说:“说不定你也很快就能升官的……嘻嘻嘻。”
“瞎说,”梁静容拍了一下谢云湘的屁股:“再瞎说,小心我揍你。”
“梁姐,”谢云湘凑到梁静容的耳边,“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好几个人在你背后议论你。”
“好几个?”
“嗯,真的。”
“……”梁静容不由望了望干活的其它几个女人,想不到自己干活快的习惯,也遭人议论,遭人忌妒。
谢玉锋走到梁静容面前,和颜悦色地说:“你叫梁静容?”
“是的,我叫梁静容。”
“呃,梁静容你好,你把这儿的活干完了,到楼上二楼去干。”
“好的,好的。”梁静容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