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小跑着回到班上时,黎落落刚刚开始讲话。
她穿着普通的星辉高中校服,个子小小的,双马尾上别着可爱的兔子发卡,容貌精致得就像瓷娃娃,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长的睫毛像能扇出风来。她站在阳光下,甜得像要化了。
刚刚她走上主席台的时候全校学生就惊呆了,这就是校长所说的“以星辉高中入学考试历史第一的成绩进入学校的天才”?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走上台的会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乱糟糟、阴沉着脸的、符合大家想象的“天才”,可当黎落落这么一个青春洋溢的美少女迤迤然走上台,还向着全校做了一个秒杀所有人的卖萌动作时,全校学生都沸腾了。
“我就知道她要搞事情……”苏澄小声嘀咕。
没错,这位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少女黎落落,就是杀手苏澄的合作伙伴兼保护对象,刚刚还在与“莱昂”聊天的“玛蒂尔达”,同时也是江海黎家的小公主,黎老爷子的宝贝孙女,黎家的三个继承人之一。
苏澄因一次意外与她相识,被她救过一命,也救过她的命,两人因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星辉高中的各位,大家早上好。”她开口,声音也像人一样甜美。
下面的学生又是一阵欢呼。
“我叫黎落落,是一名刚进入星辉高中的学生,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苏澄觉得头有点大,这死丫头进校第一天就要成为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新生代表”、“天才”、“校花级的美少女”以及后面还会被人扒出来的“黎家大小姐”,她想低调都做不到了——而且这丫头就是个搞事王,也不可能低调。
她一搞事,作为保护者的苏澄也消停不下来。
“苏澄同学你怎么了,肚子还不舒服吗?”陈子墨见他脸色不虞,关切地问道。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事,大概是吃坏肚子了吧,一会可能就好了。”苏澄强颜欢笑道。
所幸这个丫头还是没在新生代表发言上搞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地在念稿子——以苏澄对她的了解,她这次反而有点过于老实了,老实得不像她以往的作风。
苏澄心里莫名的不安还是没有散去,直觉告诉他“危机”并未解除,但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猛然间他看到黎落落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那是她的招牌微笑,每当她这样笑的时候就代表她又想捉弄某个人了——这个被捉弄的对象多半是苏澄。
上次她这样笑,苏澄被她骗进了一家情人旅馆,登记住宿的时候前台工作人员看苏澄的眼光就像看垃圾——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带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子去情人旅馆,任谁都不会相信苏澄是无辜的。
现在又看到这个微笑,苏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他紧盯着黎落落接下来的动作,随时准备风紧扯呼。
“祝星辉高中的同学们在新学期学习进步,学业有成,谢谢大家。”黎落落向台下深鞠一躬,结束了新生代表发言。
苏澄有些迷茫地抓了抓脑袋,这就结束了?她真的不搞事了?或者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果然,结束新生代表发言的黎落落并未走下台,而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苏澄立马就想再去一次厕所,可黎落落的眼光不知怎么地竟然飘到了最后面的高二(十)班,准确地锁定了苏澄的位置,促狭地眯了一下,像一只慵懒的猫。
还没等苏澄举手示意要去厕所,她就开始讲话了:“大家可能在疑惑我为什么还不下台,因为作为新生代表的黎落落已经讲完了,可是作为我自己,16岁的真正的黎落落,还有话要讲哦。”
熟悉她的苏澄发现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刚刚讲话时她还在有些刻意地表现出清新甜美的感觉,现在她变得更加澄澈了,也更加娴静了,上次见她这样的状态还是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很安静,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像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也不怎么笑,甚至连表情都不多,比现在还像一个瓷娃娃。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连苏澄都没注意到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开朗大方、爱闹爱笑、尤其喜欢捉弄人的玛蒂尔达的。
全校学生再一次沸腾了,这样的新生代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可以预见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热门话题都会与她有关。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我来星辉高中的真正理由。”她遥遥望向苏澄的方向,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灿烂得连太阳的光辉都被夺走。那一瞬间的璀璨神采,连苏澄都觉得心率有些失常。
“是因为一个人,一个男孩子,我喜欢他。”她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她的话音未落,全校再再再一次沸腾了,不止是学生,老师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诚然,星辉高中秉承的是自由开放的教育,对于少男少女们青涩的情感也没有武断地一刀切。可在全校的开学典礼上,一个新生做出如此大胆的发言,还是太惊世骇俗了。
教导主任想直接上台把她拉下来,一旁的校长拦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平时里雄赳赳气昂昂走路都带风的教导主人一下就蔫了,悻悻地退了下来。校长自己也无奈地苦笑着摇头。
苏澄也懵了,他原以为黎落落会在台上跟他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然后过几天又可怜巴巴地来跟自己道歉,就像以前她一直在做的那样。可这个丫头这次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隔着人群,但苏澄能看到她眼里的炽烈神采,仿佛有火从里面烧起来。
“我们的初见十分糟糕,糟糕到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尴尬,甚至想抹去这段记忆,因为他太过耀眼而我太过狼狈。”她开始讲述,学生们也安静下来,整个操场上只有她的声音,“那是一个雨天,我也因此开始讨厌雨天。”
苏澄的思绪也被她的声音带到他们相遇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