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卞凯谦推测的那样，当他们回到放历史书的那条走廊时，坐在楼梯上的姚正风正将膝盖上那本厚厚的书合起。
他的眼神朦胧地游移着，仿佛还未从那数百年的历史回溯中醒来。
李贤英一边向他走去一边对他说道：
“久等了，丢下你一个人真是抱歉。”
然后姚正风莫名地脊背发颤，他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终于向李贤英这里看来。
“哦......哦哦，贤英。过了多长时间了？”
“咦？那个......”
李贤英慌忙地看了看周围，但这里别说时钟了，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身旁的卞凯谦轻咳了一声，代替了他回答道：
“差不多两小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对江南省的悠久历史感觉如何？”
“嗯......该怎么说呢......”
听到这个问题，姚正风像是在寻找着合适的词汇似的咬了几次嘴唇，然后才以有些暧昧的口气低声说道：
“这本书上写着的，真的全部都是事实吗？我感觉......我感觉就像是在阅读写得很好的长篇童话故事一样......”
“因为几乎所有的轶事，都是讲述哪里发生了什么问题，然后剑圣前去将其解决，从此之后禁忌法则中又加了如此这般新的条款......全是这种类型的故事。”
“没有办法，这就是史实。为了不让水从网中流走，他们会一个个地将网眼堵上，这就是武功教会这个组织的做法了。”
听到卞凯谦这句饱含轻蔑的话语，姚正风瞪大了眼睛。
也难怪，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会这么直接地对教会进行批判的人。更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年幼的少女，当然只是表面上如此罢了。
“那......那个，请问您是？”
“哦，这个人的名字叫卞凯谦，嗯......他是过去的最高祭司，只是被现在的最高祭司朱武雄放逐了。”
听到李贤英这个简明扼要的介绍，姚正风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向后退去。
“我说，你不用害怕啦。他说会帮助我们和剑圣们战斗的。”
“帮......帮助？”
“嗯，这个人的目的也是打倒朱武雄，恢复自己最高祭司的地位。所以说......嗯，现在算是共同作战吧。”
虽然李贤英省略了许多说明，但是绝对没有说谎，只是他没敢说卞凯谦取回权限后就要将江南省地下世界的人全部消除。
虽然总有一天要和姚正风好好谈谈这件事，但是现在李贤英却开不了口。
李贤英这个字典里仿佛就没有“怀疑”两字的搭档深信不疑地看着卞凯谦，然后露出一个胆怯的微笑。
“是吗......那还真的是帮了大忙了。如果您是过去的最高祭司，那么，您知道巫倩雪......剑圣巫倩雪?瑟提望和巫倩雪是否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那您知道让巫倩雪恢复原样的方法吗？”
姚正风吞吞吐吐的提问，让卞凯谦微微垂下睫毛。
“抱歉......我在这里能够得到的信息很有限，除了那些为数不多的使魔打听得到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不清楚。”
“如果是在大教堂内部或者金陵市市中心的事情那还好说，但是在边境发生的事情就......我知道有一个名叫巫倩雪的剑圣诞生了，但是她的来历我现在还无从得知......”
听到这里，姚正风微微耷拉下肩膀，然后又因为听到的下一句话而猛然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将诞生，不，是制造出剑圣的法术‘武功密仪’解除的方法。”
他的这句话让李贤英和姚正风的眼睛都为之一亮。
卞凯谦依次看了看姚正风和李贤英，以郑重地声音说道：
“只要将插入其灵魂的‘Piety Module（敬神模块）’去除就可以了。”
“Pie......Modu？”
姚正风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句陌生的英语，或者该说是佛语，李贤英则在旁边为他补充了一些信息。
“Module是表示‘零件’的佛语。你回想一下，再广玉兰园和剑圣巫倩雪战斗之后你见过的吧？她在战斗途中突然变得很奇怪......”
“哦哦......就是那个从额头上冒出来的，像是紫水晶的棒子的东西......”
“嗯，就是那个。”
卞凯谦举起右手上的手杖，用杖头在空中划出一条横线，然后做了一个将线一切两半的动作。
“敬神模块的作用是阻碍记忆的关联。插入以后，剑圣们的过去被封印，同时被强制要求对武功教会和最高祭司绝对忠诚。”
“但是，因为术式过于蛮横与复杂，导致它的安定度并不高。”
“如果从外部对模块周边的重要记忆进行刺激，导致其活性化，那么这个术式就可能被解除，就如你们所看到过的那样。”
“也就是说......要解开这个术式，只需要动摇剑圣过去的记忆就可以了？”
李贤英顺势接着问道。但卞凯谦没有点头。
“不......光这样是不够的。还有一样东西是绝对必要的。”
“到......到底是什么？”
这次是姚正风急切地探出身来问道。
“就是插入模块的地方原来存在的东西。也就是剑圣最重要的记忆碎片。一般来说，那都是对最爱之人的回忆。”
“还记得和你们战斗的那个剑圣对什么样的话反应最强烈吗？”
“记得。是她妹妹的名字。听到那个名字之后，水晶差一点就要脱落了。”
“那就是了......巫倩雪被夺走了有关于妹妹的记忆，并在那个地方被插入了模块。本来对朱武雄来说，剑圣过去的记忆是完全没有必要存在的。”
“但因为记忆和能力密切相关，如果记忆全部消失，那么就连剑圣的强大之处......也就是剑术的绝技以及法术的术式也可能会全部丢失。”
“因此，记忆的流动还是被保存了下来，只是被妨碍了而已。我为了延长生命而大幅度地删除了记忆，导致我失去了在那段期间里得到的大部分知识与能力......”
卞凯谦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重复一遍，所有的剑圣都被朱武雄夺取了最重要的记忆碎片。只要没有将其取回，哪怕敬神模块被去除，也会导致记忆的流动无法恢复。最差的情况，还有可能对记忆本身造成极大的损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