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路清源在挥剑前铺垫着像是正义人士保护弱小的豪言壮语,老村长估计以为是哪儿跑出来的山大王。即便如此,老村长也是被吓得不轻,额头上的泌出细汗顺着脸颊滑落,秦程庆幸自己不是老村长,否则“女侠饶命”分分钟脱口而出。
反观路清源一副邀功的神情,脸上明显写着“看!我很厉害吧!”村长看了看那些百年巨木的平滑切口,缓缓说道:“谢谢路女侠的一番好意,这片地道路不畅,交通不便,附近最近的村落也得个八九天的脚程。如果不嫌弃的话,还有间空着的小舍,待修养好了再上路也不迟啊。”村长的举措无疑是很明智的,战力爆表的少女对于这小村子是福是祸另说,先赢得这尊大神的好感,否则整个村庄都不够用来祭刀。
“客气什么。”路清源对于村长的好意自然不会拒绝,一颠一颠地随村长去看新住处。秦程也只能跟在后头,先处理好在哪生活,充电的事放一边,反正这块石头又不长腿,一百多年都安静睡在这,不担心会滚到哪去。
新的住处就在河边,是两座由石头和泥土混合砌成的平房,为了减少建材,两座房屋的一面墙是公用的,房门一开就能看到潺潺流动的河水,放眼望去还能看见少数几个村民在劳作。屋内桌椅床被一应俱全,上面布满着灰尘,这两房间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于此了。
路清源向村长道谢,哗哗甩上几张橘黄色的符咒,灰尘就像溶解的油脂从墙壁书架座椅滑落,逐渐凝聚成一个深灰色的小球,路清源一脚把小灰球一脚踢进门外的河里,咚咚咚,溅起了几朵小浪花。
村长和刘伙夫好生交代不要怠慢两位少侠就片刻也不留颤颤巍巍走回头。
秦程百无聊赖躺在床上,诸多疑惑在脑海中闪出,索性把身边悬浮那本淡蓝色书上的备忘录功能页吃下,感受着口中的青柠味,半空中凭空出现一只鹅毛笔,秦程抓住鹅毛笔,眼前出现一个空白的悬浮框,鼻尖洁纯到悬浮框内的空白,留下秦程工整的字迹:
地图,语言,书本,这都是要在短时间内要掌握收集的资料。路清源是因为随机传送阵与我相遇,我是否能通过随机传送阵回去,如果到达方式又是从天而降就必须要找到自保的方法。或许能从路清源身上寻找线索,她惊诧我使用书的方式但又有与我同出一辙的翻译系统。她是否值得信赖,巨型扁石除了充电还有什么作用,半空中保护我的物质是什么。
秦程松开鹅毛笔,悬浮窗向中塌缩直至消失。理顺自己的思路后,秦程将书翻回到使用说明,刚刚苏醒时不过是粗略阅读,在用上翻译功能后就急着与路清源交流,现在才有时间看其余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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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石通天光束随着太阳在地平面隐没逐渐亮了起来,村长借着路清源切下的树枝支起篝火,在篝火上方一根根树枝相互叠加,一个井字型的牢笼束缚中间明亮的火焰。村民们劳累了一天,听说有篝火晚会,都拖家带口倾巢而出,好不热闹。两百多号人围着篝火排排坐,哼吟着无名的歌谣:
“尊敬的天神啊”
“仁慈的神明啊”
“感谢您赐予的神石”
“带来流水和丰收”
“驱赶寒冷与病痛”
“给了我们世世代代”
“给了我们岁岁无忧”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
秦程听着悠扬的群唱,看向拘束在井字牢笼里的篝火,啃着烤得焦红的羊腿,思绪顺着飘零的火光飘散。一个下午的时间,秦程将“双生”的使用说明看了四五遍,里面的内容包含了所有关于这本书的所有使用技巧,顺带着这个世界方方面面的基础知识。
比如现在已知的局势为三国相互钳制,制度发达已经历过工业革命的圣路易帝国。兵强马壮的兽人部落,以青云派为中心建立起的青云联合国。三国边境接壤,国土相差无几,历年来因为外围混沌兽侵扰,三国都很理智,时常因为资源国土方面小摩擦不断,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宣战。
比如这个世界有一种名为灵力的奇妙存在,人自婴儿哭啼时身上便有“源”的存在,位于小腹丹田部,通过后天系统的训练,源可以吸收天地自然中的灵气,从而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灵气使用时需要“介”的存在,灵气释放效果取决于“介”的材质品阶与使用者对灵气的理解。就像是化合反应,炭的燃烧既能产生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这取决于化合环境。
秦程着重看了传送阵的相关内容,如果想突破空间障碍,去到自己想去的空间,除了使用已搭建好的固定传送阵,还可以去青云国附近的青云山采集“镜莲”配合熟悉这一类别“介”的空间法师进行境外穿梭,到达三国以外未知的大陆。
“镜莲”属于有市无价珍稀之物,一瓣镜莲的价格足以让普通家庭百世无忧。秦程就像刚刚毕业的学生仰望北京二环的房价,流浪异界的现实给了秦程一个沉痛的打击。秦程本考上大学,刚刚脱离过往残缺童年的阴影,开始新的生活,无奈造化弄人,现在想马上回去无疑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了。可怜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母亲,不知又会添了多少白发。
秦程叹了叹口气,眉宇间凭添了抹不去的愁色:“太难了。”拿起酒袋准备给自个碗里添几口酒。一把淡蓝色的长剑凭空出现将碗穿透顺带定在半空。
“男儿郎哪有这样喝酒。”路清源走过来,手呈拳状轻击秦程的胸口,温热的酒气呼地传到秦程脸上。
少女已将黑色的风衣脱下,金色长发扎起成一股高马尾,篝火将少女侧脸染上一股透红,油润的嘴唇像抹上了蜜蜡,嘴边依稀还能见到几条羊肉丝,路清源仰起头,举起酒袋向秦程示意:‘闷了!’
“闷了!”秦程回应着,笑着,“怎么能比不上缺弦少女呢”
辛辣的酒水冲刷着牙齿,顺着喉咙流经食道,顺着血液刺激着全身,冲走了思愁与迷茫,众人喝彩中两人相互抖动着酒袋,不管是哪个世界,不养金鱼都是酒桌的基本礼仪。
“对头。”秦程烈酒入喉,看着眼前微醺的少女,焦虑少了几分。“新生活才刚刚开始呢。管它什么魑魅魍魉,管它什么歪门邪道。老子要攒钱回家,都给爷爬。”
路清源挑着迷离的双眼,又甩给秦程一个酒袋。
“敬我们伟大的冒险生活”
“敬我们伟大的冒险生活”
管它什么伟大的冒险生活,喝就对了。
两人相互碰了碰酒袋,再次仰头痛饮。没有过多描述,都在酒里,都在酒里。
人群沸腾了,村民们拉起手围绕着篝火旁的两人成几圈,旋转着。不知是谁起的头,缓缓旋转的舞圈中又再次响起无名的歌谣:
“哪有流浪的人儿”
“黑暗中不要放弃”
“深夜过后就是晨曦”
“神石带给我们光明”
“神石带给我们希望”
“这里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
歌声与烈酒混合在一起抚慰少年郎的心,哪里会有过不去坎。百余年前的扁石村是如此,天降余生也是如此,车到山前必有路,黑夜过后总会是晨曦。
这场朴实的篝火晚会以村民载歌载舞中拉下帷幕,尚有余力的村民把火灭了,收拾着狂欢后的残局。
“你说那小姑娘真这么厉害啊?”刘伙夫捧着已经被烧成焦炭的树枝,脸上被树枝蹭上煤黑色的条纹:“才多少岁啊,就能剑气外放。”
王铁匠就跟在刘伙夫后头,也捧着一捆两三米长的树枝,一记淡蓝色的火苗在他的手指头上温顺地燃烧,照亮了地上坑坑洼洼的小路,听到刘伙夫的发问,他就马上回应了:“千真万确,太吓人了,我是感觉到村里的灵气都稀薄了不少,我那时打响指都起不了火。”
“砰”的一声,树枝被丢在村外头的荒地上,刘伙夫拍拍手,说道:“都不求剑气外放,要是我这辈子能突破凡境就满足了。我就去青云军队那当伙夫,听说那军饷高啊!可以养好几个婆娘。”
“把你美死了。”王铁匠嘿嘿笑道,又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附生他爹怎么样了,三年了也没个信,苦了附生啊,没爹又没娘的”
“呸呸呸,说啥呢,当年要不是他,你早就被那怪物啃了”刘伙夫凝聚出水泡给自己洗了把脸,龙者王铁匠的脖子向村里走回。
两人走后不久,散落在地上的树枝被踩出“咔咔”的声音,原本杂乱的地面留下了巨大的脚印痕迹。在扁石村欢庆的夜里,几位不速之客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