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形一顿,讪讪的:“这孩子,我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你妈。”
顾亦没搭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匹配结果马上就出来了,等做完手术,咱俩就没关系了。”他把卡放在柜面上,“这是这一年你打给我的钱,你可以去银行点点,我一分没动。”
易宛如脸都僵了,掐着手指,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比起她的不自然,顾亦简直是心平气和,“你和顾成都已经离婚三四年了,却等到小旸生病了,需要我捐肾了,才给我打钱,相信目的你自己比我更清楚。”
病房里的气氛凝固了,易宛如的手指在颤抖,脸上辣辣的难堪。
她张了张嘴:“小亦……”
“你放心,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顾亦没什么情绪地打断她,“我养得活自己。”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养活自己的!”易宛如脱口而出,声音尖锐得厉害,“跟街头混混一样,在酒吧卖唱吗!”
整个世界寂静得可怕,隔壁病房隐约传来一阵阵模糊的“咯咯”笑声,像是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
顾亦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面上是一片木然。
病床上的周南旸怯怯地小声唤:“哥哥。”
易宛如回了些理智,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偏过头冷静了片刻,才缓缓道:“小亦,我曾经跟你说过,不要老想着做音乐,没出路的。你看看你现在,混成了什么德行。你爸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不会开心的。”
顾亦背着光,脸庞笼在一片阴影之下,只看得清他绷紧的下巴。
“不管你的事。”
话音刚落,房门被轻敲两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口,翻着检测报告:“结果出来了。”
他看见易宛如蓦地站直了身子,手指紧紧地搅在一起,目光锁在医生手里的白纸上。
“肾型不匹配。”
他看见易宛如紧绞的双手慢慢松了,双脚像是木板般被定在了地面上,眼底的光亮被冷水熄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她低低呢喃,猛的抬头,呼吸急促地问,“医生,怎么可能不匹配呢?顾亦可是我儿子的亲哥哥啊,怎么可能不匹配!”
医生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即使是亲兄弟肾型也不一定相匹配的。”
“不可能。”她像是发了疯,直冲冲上前拽住医生的衣袖,眼底沁了泪,乞求,“医生,一定是检测出了问题,再测一下好不好?再测一次……”
周南旸轻轻弱弱地喊:“妈妈……”
“医生,算我求求您了,我儿子真的等不起,等不起……”
医生想抽回衣袖,奈何她揪得死死的,实在扯不回来,只得皱着眉苦口婆心地劝:“肾型不匹配,我们也是无可奈何的,总不能强行动手术。”
顾亦沉默了半晌,才用风轻云淡的口吻淡淡道:“啊,看来不需要我了,那我便先走了。”
易宛如扯着嗓子嘶吼:“顾亦,你回来!回来!回来……”
可是她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连医生的衣袖都抓不稳当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脚步未顿地走远……
等出了医院门口,顾亦渐渐停了步子,盯了远方的树叶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手机,拨了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顾亦低低哑哑地开了口:“**,你人脉广,帮我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