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傲听完郁萝兮的话,浑身一颤,这才想起好好地打量起眼前的郁萝兮,只见样貌还和当年完全一致,可真身却不是鲛人,而是一棵梅花树,这让他有些意外可又是情理之中的,对于鲛人来说一生不过短短的六十年寿命,可五十年前郁萝兮就销声匿迹了,鲛人怕是已经覆灭,郁萝兮不可能再次投胎到鲛人族里,但梅花树又让他起了疑心。
就在郁萝兮懊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时,只见炽傲双眼一睁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紧紧握住郁萝兮的双肩用力捏紧。
“你的魂魄为何会如此残破?”炽傲运行真气闭眼窥探郁萝兮的魂魄,却发现自己竟看不全,只有几缕几近透明的魂勉强地被封于体内。通过这些残魂,炽傲勉强感觉到郁萝兮的气息,这才完全相信了眼前的人真是郁萝兮,遂又更加心疼地说道:“那年你离开桓南山不是随那暗夜圣君去了吗,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郁萝兮原就不知自己的魂魄如此破碎,当时只是觉得炽傲在唬她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想着要应付了炽傲好早点取得他的信任这才说道:“早年幻化成人形时出了意外。”说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暴露了真实的身份,可转念一想也瞒不住炽傲便也就放宽了心。
只见炽傲听闻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直接横抱起被他禁锢住的郁萝兮往床上走去。
“你、你想干嘛,放开我!”
郁萝兮原以为炽傲会对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喊叫了一阵,炽傲却只是将灯尽数熄灭躺在她的身侧抱着她规矩地睡了一夜。郁萝兮认为炽傲就是一个大魔头,哪敢安心入睡,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炽傲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的一刹那就是确认身边之人,见怀中依旧是郁萝兮,这才轻呼了一口气。他见郁萝兮始终睁着一双疲倦的眼睛丝毫不肯懈怠,不顾郁萝兮的反对轻轻吻了一口她的唇道:“你还是如此倔强。”
但这一世的郁萝兮本就不知情为何物,被人索吻后也不以为然,只是睁着两只惊讶的眼睛瞪着炽傲。
见郁萝兮有此反应,炽傲顿时心情大好,虽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郁萝兮即使还对他怀有恨意,却对与他的接触没了之前那么激动,或许只要再努力努力,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好转也未可知。
离开房间后,炽傲捏着指诀解开了对郁萝兮的禁锢。得了自由的郁萝兮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发现无人看管着,这才拿出蝮矣留给她的蛇鳞。方才蛇鳞一直在发热,但炽傲在身边她不敢将蛇鳞拿出,这会儿蛇鳞早已烫的烧手,只见郁萝兮擦了擦蛇鳞一束光便从蛇鳞里迸出来。
“如何?”见到蛇麟印出郁萝兮的样子,蝮矣急切地从椅子上走到镜子前询问。
“未能成功。”郁萝兮冷冷地说着又接上一句:“不过我不会让他活太久。”
“好。”蝮矣本以为郁萝兮会变卦,本来在镜子前等了许久变得不安,可得到郁萝兮的这句话无疑就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刺杀炽傲这件事本就有困难,狐狸本性狡猾,难保不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设防,所以他不能太着急,即使刺杀失败他也不想暴露自己:“万事小心,毕竟这关系到百花谷千百条生灵的性命。”
“好。”
“叩叩叩。”
正当郁萝兮收起蛇麟时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随之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些绸缎进来:“公主,这是王给您备的礼物。”说完,小丫头便把手中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只见里面放着两件不同颜色的衣裳,边上还有一些首饰。
“我不需要。”郁萝兮直径穿过那个小丫头朝门口走去,此时她的手中又藏起一把匕首。
在圣火殿里走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炽傲,郁萝兮本想着放弃等他来找自己时再下手,没想到却误闯了一座花园。她在里面兜兜转转了许久却还是没能走出来,这花园如同一座迷宫一般任她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原点,累得郁萝兮汗涔涔而下。
“妹妹这是又回来了。”话音刚落,只见郁萝兮身后就出现了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她站在郁萝兮不远处清冷地望着她,见郁萝兮不为所动,这才又向她靠近:“论这狐媚功夫我可一点都不及妹妹啊,走了还能勾走王的魂,说什么和王的仇不共戴天,现如今怎么又回来这桓南山了,莫不是这杀父灭族的仇都抵不过王的深情?”
“你是谁?”郁萝兮看着还算美艳的女子问道,可当看清女子脸上的一块烧伤疤痕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涟禾见郁萝兮看到了自己被毁的样貌连忙将右边的头发顺了顺挡住烧伤,心中的愤怒和嫉妒顿时充斥着整个胸腔,她有太多的不甘心都是拜郁萝兮所赐,虽然自己像貌被毁,炽傲又一心只想着郁萝兮这几十年来也算是风平浪静的,即使炽傲不愿再与她有过多的接触,但她王后的地位始终是稳固坐着的。可现在不同,郁萝兮回来了,就凭炽傲对郁萝兮的心意涟禾比谁都清楚,五十年前她输了容貌,五十年后的她实在不敢再冒这个险。
“我是谁?呵,我是你欠了五十年债的人。”
“我欠了你什么?”
对于郁萝兮的回答,涟禾觉得她就是在装傻充愣,可眼下她又不好对郁萝兮下手,她如今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稳固住自己的地位留在炽傲身边即可,对于炽傲她不敢过多的奢求。只见她伸手一挥,那原本如迷宫般的花园顿时向四周散开,那离开花园的小路便出现在脚下。
“你欠我的,我终会向你讨要。”说完涟禾转身便朝花园内走去。
郁萝兮愣愣地看着涟禾离开的方向一头雾水,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她兮儿欠下的债,要讨要便找那郁萝兮讨要罢,这才迈开脚踏出了花园。
可她还没走出几步,便瞧见炽傲气势汹汹地朝这飞驰而来,人还没来得及避开便被炽傲一把抱在怀里。
“你怎么来这边了,她没伤害你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郁萝兮错愕,她看着炽傲机械地摇了摇头,然后才愤愤地挣开炽傲的怀抱反手甩过一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炽傲挡下了郁萝兮的手将她往前一带,郁萝兮就又落入他的怀抱中。
“这地方,你莫再来。”
“放开我!”
郁萝兮挣扎着想从炽傲的怀中挣脱出来,可炽傲却牢牢地将她按在怀中使她无法动弹,任由郁萝兮大吵大闹他就如没听见般脚尖一点朝空中飞去。
“别总想着杀我。”炽傲的话音刚落,本身握在郁萝兮手中的匕首又不知不觉地落到了炽傲的手中:“下次换点新招吧。”郁萝兮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十分奇怪为什么这两次炽傲都能事先知道她想干什么,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她此时此刻会对他下手一般,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控制住她的行动,拿走她手中的利器。
见郁萝兮十分不解地望着自己,炽傲看出了郁萝兮的想法轻笑着往后山飞去:“我对你太了解了,你一个眼神我都能知道你下一步想干什么。”
郁萝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炽傲,可转念一想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过了,要知道自己和他不过昨日才见到,怎么可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他洞察,这两日不过是凑巧罢了。
没多久,只见炽傲带着郁萝兮停在一座山峰上,由于地势偏高,这里又常年云雾缭绕,四周的植物郁兮郁葱葱。
炽傲将郁萝兮放下,示意她朝崖下看去,只见崖底竟是另一番景象,那里白雪皑皑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郁萝兮不懂炽傲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里来,但有一点她没忘记,就是眼前这人待自己多好都不是对她的,而是错把自己认成了那位鲛人公主,除此之外,他就是个凶手,杀了子竹以及百花谷里多人性命的凶手。
“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把这个故事讲完。”见郁萝兮不说话,炽傲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五十年前是我做错了,但这件事情却要追述到六百年前。”说到这里,炽傲像是在回忆一般,脸上随时波澜不惊,却有稍纵即逝的失落,郁萝兮很意外自己居然读出了炽傲的想法,内心也是一惊,这才想要耐心听一听他的故事。
“六百年前,在凤凰族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曾经有一对凤凰,他们不听劝告,触犯族规跨族相爱,被逐出凤凰族,即使这样他们依旧相爱并产下一对胞女。可好事不成双,坏事迎头来,这对双胞胎里姐姐是白凤凰,而妹妹却是杂色凤凰,白凤凰自是高贵,但杂色凤凰却是被族人唾弃的。各族族长得知这个消息后想将姐姐接回,并把她当作下一任天后来培养,也答应那对夫妻可以回任何一族里生活。凤凰,单独流落在外自是危险,他们求之不得,于是便答应了族长的要求,却怎料想妹妹的生活从此在嘲笑和鄙夷中度过。这样的人生孕育出了性格扭曲的妹妹和单纯高贵的姐姐。最后姐姐不负众望成为神女为族添光,而妹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最终葬生乱石之下。”
说到这里,炽傲低头看了看被冰封的崖底继续说到:“而我,在六百年前还是一只被遗弃的野狐狸,姐姐白凤被选为圣女时,因怀念人间的生活,时常偷跑出来,在桓南山捡到我,当时我早已在深秋饿得无力行走,白凤见我可怜便把我带回崖谷里养着。封山时正是我幻化人形之日,我来到这崖上吸收天地之灵气却也躲过了这一劫。这百年来我一直提升修为也为自己打下了一片天地,可对与白凤的恩德我却时刻不敢忘,当得知鲛人族圣物能解开这冰封的崖谷时,我计划了一切行动只为夺得圣物解开冰封。”
“你的恩与我们何干,为了报恩,你屠杀了鲛人族,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死得何其无辜!”郁萝兮害怕地看着眼前如此残忍的炽傲,在他的身上除了对郁萝兮仅有的一点温柔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残忍。
“我知道此事是我做的不对,也没想到会遇见你。”炽傲伸手刚想牵起郁萝兮的手寻求点谅解,只见郁萝兮急急向后退去,他的眼神顿时又暗淡了下去:“我今日与你讲这番话并不是想寻求你的谅解,只是想要你了解我的过去,以及为何要那么做的原因,我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无法被原谅,只怪当时太过冲动。现在,我把这颗明珠还给你。”
说着炽傲将怀中的一颗明珠取出递给郁萝兮,可没想到明珠刚接触到郁萝兮的指尖便向着天空飞去,并在郁萝兮的头顶放出万丈光芒就如同鲛人族祭祀大典那日一般,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