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渴望力量么。”一道略微有些沧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谁？”少年显然受到了惊吓，四处张望后，将自己的目光看向手中那颗古怪的果实，“是你？”
“居然能发现我在这，不错嘛，小家伙。”声音再次从果实中响起，仔细一听，还多了份赞赏，虽然他总感觉这份赞赏中有股挥之不去的猥琐气息。
“你是谁？”少年问向果实，果实上的图案再次微微亮起，传出了老者的声音。
“我是谁？呵呵，也难怪，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老夫怕也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吧。”他看起来似乎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
“我现在没工夫和你扯嘴皮子，要是因为和你说话分神而被野兽吃掉的话，那我可真是窦娥冤了。”少年一脸黑线。
“呵呵，倒是比我还急。放心，如果你能答应我的一个要求，我能保证你今晚高枕无忧。”虽然没有看到声音的具体形象，但男孩却能十分真实的感受到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你？别闹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但你现在应该是被关在这颗果子里吧，还能保我平安？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呵呵。”老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方圆十几里内就只有几条丛林蟒和一只黑铁级的林间蛇矛，这样保你，根本没有难度啊。”
少年的身体略微有些停顿，“你说林间蛇矛？丛林蟒的首领？”丛林蟒向来是群居的群体，虽然本身实力不强，却是以数量众多致胜。也因如此，能有统帅丛林蟒能力的林间蛇矛，在黑铁级野兽中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老者随意的回答让少年欲哭无泪。“拜托你能不能认真点啊，外面真有那种怪物？要真是这样，估计今天骨头都别想剩下了。”
果实开始在他的手中滚来滚去，“那你可以出去啊，这是什么更好的选择么？”
老者的话让少年开始有些冷静下来，是的，现在倘若贸然一试，无疑危险更大。虽然自己就感觉这家伙满嘴乱跑，但当下这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黑铁级的蟒蛇王都不怕的大高手，需要我这个小孩子作什么。”男孩有些无语，“还有，我该叫你什么？老头？”
“你也知道我是老人家啊，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么？一点礼貌都没有。”老者不满的声音响起。
强行按下自己不知为何想打他的那股冲动，“张哲轩。老人家你高名啊？”
“不错，孺子可教。你唤我木老便可。”木老似乎没有听出张哲轩语气中的不耐烦，“我现在在给你施展结界，这个结界凭外面那些家伙的本事不可能会发现。相应的，你只需要把果实上的图案对准自己的额头按住就好了。”
“就这样？”张哲轩觉得有点纳闷，这看起来似乎也太简单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你先和我说，我按下这个图案会发生什么？”
木老的声音依旧十分平淡，“不会怎么样，关键是这片地方还没有人来过，所以才迟迟没有做到。”
张哲轩死死地盯着果实，眼神中露出与年纪不符合的凌厉，想要看透果实的秘密，“是这样么？”他随意一问，“人的确没有尝试过，但你似乎已经找了不少野兽做实验了吧，而且，”他话锋一转，有些严肃的看向果实，“貌似结果都不好啊。”
空气中罕见的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你怎么知道的？有证据么，小家伙。”
“证据嘛，之前没有，但你显然迟疑了一下，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张哲轩嘿嘿一笑，转而说道，“你既然有意和我隐瞒这个话题，想必并不是就这么简单的按住图案就完事了吧。”他的笑容渐渐淡去，有些冷漠地看着果实。
“你套路我？”木老似乎真的是有些欲哭无泪，转而他沉默了一会，“没错，的确是有些风险。因为果实上的图案，其实是一个设下的诅咒，我要求你这么做，其实是把诅咒从我这里转移到你的身上。”
望着张哲轩开始阴沉下来的脸，木老也强硬了自己的语气，“我可以现在就把结界撤掉，这样到头来你还是死路一条。我还没说完，虽然这是一个诅咒，但它是随着个人实力的提升而逐渐变得危险，你的身上并没有习武之气，所以转移上来，风险会降到很低。”
“撤掉结界？你是在威胁我么？”张哲轩咧嘴一笑，因为脸庞的缘故，更像是小孩子扮鬼脸，“这样或许我会死，但你能找到人的机会不多吧，要是错过我，等到下个人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者，你遇到了实力很强的高手，他知道你的来源把你炼化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又或是，你接下永远也遇不到人了。”
果实中的木老再次沉默，他可能想不到自己怎么的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威胁了，但的确，自己也不能冒这个风险。这个天平的两端，显然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罢了，今天晚上就保你一个晚上吧，算是我运气不好，的确，这样为难你一个孩子也说不太过去。”木老沉默了片刻，有些苦涩的说出，他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疲惫，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者，而不是先前那有些过度的跳脱。
张哲轩看了果实一眼，随手将它放下，半倚在树干上，“老头，你不是这里人吧。”
“是啊，这说来话长了，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木老想要说明，被张哲轩打断了，“我现在不是很想知道这个，总觉得似乎离我现在太过遥远了，可以和我多讲讲这个诅咒么。”
木老微微一愣，便是娓娓道来。
张哲轩的眼神越发凝重，让木老有些迟疑，“你怎么了？”
“你说，这个诅咒有能够帮助人修炼的方法？”张哲轩有些火辣的注视着果实，缓缓说道。
“的确是有，帮助你修炼武道也不是困难之事，而且，它的作用肯定是要比你自己想象的厉害得多，”木老说道，“但同时，我说过，随着你实力的提升，诅咒的真正作用便会开始显现，到时候你还是在劫难逃。”
“不可以解开么？”张哲轩微微皱眉。
“解开？”木老竟是有些发笑，“方法当然是有，但凭借你的资质，到不了实力增长的足够强大的那天，便已经被诅咒吞噬而亡了。我不是否定你，只是实话实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哲轩淡淡的说道，却显现出一股不容动摇的决绝，“这或许是我最后改变自己和家人的机会了，要是没能把握住，日后到了社会之上，并不会比这诅咒而死要轻松。”
木老闻言也是有些沉默，这么晚的时间在森林深处与这个男孩相遇，想必对他的家境也是有些模糊的概念了。
“你说自己无法炼化出实体而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果实吧？”张哲轩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我们换个交易方式吧，我帮你转移这个诅咒，并且如果我有能力活到那天的话，我绝对会帮你重新炼化出身体，同样的，在这段时间里，你给予我相应的指导，也协助我度过诅咒的难关，如何？”
“这不符合你之前的样子啊。”木老眼波暗暗涌动，“这不是一个小的决定，你年纪况且还小，可能不能认清自己想要面对的是什么。等你知道了的那天，或许会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还是过相对平庸的人生。”
“平庸么。”张哲轩低下头，自嘲的说到，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让木老有些动容，这不像是一个那这种年纪男孩该有的表情。
“的确，平庸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不错，但我现在没有资格谈论哪怕是平庸，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与他人叫板的资本。我知道现在自己对你所谓的诅咒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但，未来从来就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结局到头如果一样，那我喜欢惨烈一点的，这样，比较好叫座。”
果实久久没有再发出回应，张哲轩催促道，“老头，你怎么没声音了？”
“哈哈，可以啊，有志不在年高，老夫今天是见识到了。如果单凭狂妄，你的确是个不世之天才，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最好的选择了，那么，既然你有这等觉悟，便来拜师吧，行礼过后，我们就算正式在一条贼船上了。”木老道。
“不要。”果实猛地跳了一下，张哲轩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要？你知道多少人想求着我拜师我还没答应，到你这你还拒绝？真的是该说你井底之蛙了是么。”
“这种东西强求不来，你要是想让我敷衍地叫你一声老师那也可以，可你肯定不想吧。目前为止，我们满打满算只认识了几个小时，而且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能教会我什么东西，在我心服口服之前，还是叫你老头好了。”张哲轩认真地注视着果实，说道。
“让你信服是么。”木老暗自说道，他从前收徒不少，但无一例外都是恨不得倒贴自己以博取一个弟子的名号，长久以来，他也就慢慢地体会到弟子这种东西，似乎是以为强者所必需有的和社会之间的联系，但他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成功而喜悦，也不会因为他们的错误而失望发火。现在，这种从未有过的特殊感觉在他的心里悄然发芽，而他现在自己，也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把果实印刻在额头上吧，”木老指示道，张哲轩这次不再迟疑，将果实贴在额头之上，几秒过后，果实上的图案便缓缓融入自己的皮肉，消失不见。
图案消失后，果实也彻底干瘪下来，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石头，“把手张开，”木老的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体内向外发出。
他将自己的手心弹开，手掌的脉络变成了蓝绿色，一道模糊的人影从手心中显现出来。和想象中的怪异猥琐老头形象不同的是，木老倒是面容刚毅，配上一头白发，倒是颇有侠客的风味。
“我擦，原来不是猥琐老头啊。”张哲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在手中人影冰块般的眼神下硬是憋下了还没说出的下半句。
“之后我便是在你体内寄宿了。”木老四处打量张哲轩，似乎是在审核自己的这个新住所，“果不其然，你身上的经络基本上是堵塞的，需要先进行一个全方位的疏导。”他思考了下，拿出一张纸条，“找我上面写的将这些药材凑齐。”张哲轩兴冲冲地将直接过，却一下子傻了眼。“异魔花，八方水仙，玉水露，你干嘛不直接要我小命得了，这些东西你让我打一年工也凑不齐。”
木老显然也是有些无奈，“我已经是按照最基础的配方给你了，至于怎么找，那就是你的事了。”接着他便是一副人不关己的表情。
“别，老头，有话好好说，我入门确实是有点困难，但这一年你也等不起吧，这样吧，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你要是想学什么技能我还能告诉你，我现在只是一道灵魂，怎么会有这些材料。”木老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神色。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张哲轩有些欲哭无泪，木老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需要药材是能温和的刷洗你经脉中的杂质，能有什么办法，经脉不通，神仙也救不了你。”
“等等，你是说温和？”张哲轩机警地捕捉到木老回答中的信息，“那也就是说还有暴力一点的方法了？”
“有是有啊，诺，运转你体内的诅咒印记，然后被雷劈就可以了啊，这样的确可以更快的疏导，”木老当他是在说笑，“不过这滋味嘛，你懂得。搞不好经脉一下子直接断了，那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七八个月就是族内的洗礼，如果在这场仪式上我不能脱颖而出，那么接下来就会被强行发配到族里做事。”张哲轩正色道，“被雷劈吗，哪里有，快带我去。”
“真是个可怕的小朋友啊。”木老的哀嚎响彻森林，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