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鹰扬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眼看着就要脸着地了,连忙调整自己的姿势,以求能够以一个体面的姿态着陆,熟料一颗枯树挡在前头,让他的愿望落空了,好巧不巧的掉在一个马棚之中。
四周的马匹都在优哉游哉的打着喷嚏,忽然见到一个天外来客,警惕的惊散开去,然后开始打量其这个不速之客。
掉下来的第一时间,陈鹰扬就观察了四周,发现并没有危险,展开六识之术,发现四周也并没有武者接近,于是便放下心来。
“真是高手!”陈鹰扬躺在那里,暗暗叹道,在与云空对上最后一招的时候他已经不得不使出家传的绝学狂雷六诀中的最后一招:狂雷惊怖。
可惜仍是棋差一招,不能与云空那一招抗衡,若是继续再战下去,他可能真的危矣,因为就是现在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看那云空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武道修为已经来到七重天,陈鹰扬能够一五重天和他大战已经足以自傲,他不知道自己空手对敌血云帮少主的落魂枪这件事已经传为美谈了。
际此既伤且疲的时刻,陈鹰扬强迫自己,坐起来,开始修炼,运功疗伤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醒过来,睁目去看,已经是黄昏时刻。
陈鹰扬看着四周的马匹,其中有许多好马,他心内暗忖是否要顺手牵羊,因为这些马匹最终都要有一个主人,是他陈鹰扬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关键还是在于拿走的方式,陈鹰扬想了想,终于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绝对不能成为一个贼寇,这是他考虑的最终结果。
但是要进入下一个城镇又很需要一匹马,陈鹰扬颇犯为难,因为他的目的地在下一个城镇——白杨镇的东南方向的摩天山,距离此地越有百里往上的路程。
他的修炼法门很不同于常人,每次进步都需要巨量的灵气,方可做出突破,但是在这贫瘠的大荒,进境实在太慢了,他需要一个洞天福地,灵气浓郁之所。
根据在胡老头的纳戒之内得到的一张地图来看,这大荒在太古年间,原来是一个强盛宗门——天元宗的所在地。没错,整个大荒都是这个天元宗的领地,可惜后来由于不明的原因,这个天云宗遭到灭门之祸。
而那原本宗门所在洞天福地则龙脉尽毁,破碎不堪,导致此地成为一片贫瘠的大荒。
天元宗原来有五峰——分别是白云山所在的傲剑阁,摩天山所在的磨刀阁,落霞山的神武阁,千仞崖的斗天阁,其主峰则为天元峰。
从地图上来看,天元宗当年的地盘甚大,甚至包括了天妖山的一部分,令陈鹰扬大为惊奇的是,他的主峰天元峰与那天雷谷遥相呼应。整个天元宗的地脉呈盘旋的飞龙,其龙头正好指向主峰的方向,可惜那地脉早已被毁坏殆尽。
“如此龙脉之地竟然被毁坏至此,当年那一战究竟是怎样的震撼!”每次看着这太古时代的地图,陈鹰扬都感到骇然,现在的他很难明白,一旦掌握了天地的秘密和力量,武者的力量将在举手投足之间将山河破碎,打破星辰。
不过世易时移,已经过了太多岁月了,这片天地已经开始复苏,那些原来的龙脉之地已经开始喷薄灵气,这些洞天福地的巨量灵气成为陈鹰扬提升实力路上的踏脚石,他必须要吸收足量的元气,方才可以将身上的九龙穴窍凝练完毕,迈入那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先天之境。
“哎,还是要先将眼前的窘境渡过吧。”陈鹰扬叹道。
让那些遐想随风远去,陈鹰扬将脸上杂乱的胡须剃去,又将鹰刀用作镜子,好好照了照自己那张脸,确定它达到完美的状态之后,又将面具拿了出来。
他母亲所制作的这张面具很有用,而且两面都可以使用,先前陈鹰扬的本相和先前那张面具现在估计早已上了毒龙帮通缉的名单上,所以他用了面具的另一面,他摇身一变,又成为一个脸上布满疤痕的少年,野性十足。
走出牛棚,探知到那些血云帮的帮众走了之后,陈鹰扬又施施然在镇上走动了起来。现在他必须想办法弄到一匹马,一套新衣服,除此之外非常迫切的需求是,他现在很想洗个热水澡,饱餐一顿。
之前在山上修行时,每天几乎都处在茹毛饮血的状态,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以陈鹰扬对于酒肉的喜好现在早已是饥渴难耐了。
陈鹰扬痛定思痛,首先他肯定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现在身上囊空如洗,一文钱也没有,那么他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一把宝刀,这物件和他的项上人头一样重要,当是不可能当的。
一枚纳戒,也不会拿去卖,这种宝贝在大荒有价无市,陈鹰扬自己更是急需,自然不可能拿来卖。
胡老头留下来的经书,符文等等,这些东西倒是可以选择性的拿去试试。
想到就去做,于是陈鹰扬就跑到典当行,老板正呆在厚厚隔板后面,透过一个窗口和一个身材胖得像一个球一样的中年男人唠嗑。
老板看见陈鹰扬来到屋内,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话,因为那个男人掏出来的东西让他眼睛放出了光。
陈鹰扬瞅了一眼,看见胖子刚刚从靴子里掏出了一只镶了一块绿油油的宝石的簪子。
这簪子想必是价值不菲,登时让老板乐开了花,道:“梁员外真是高,竟然让你虎口夺食,弄来了一只宝贝簪子,不过我很奇怪,万一一朝东窗事发,叫你家里那头母老虎发觉簪子没了,梁院外岂不是有灭顶之灾?”
陈鹰扬打量了一下,这位梁员外很有点妻管严之相,看来平时没少受气,一点零花钱好需要靠这种手段来获取,怎一个惨字了得。
梁员外却冷笑道:“我早就观察很久了,我老婆天天嚷嚷着这个簪子不见了,那个簪子丢了,像这样的簪子她还有一箱,我就不信我拿了一只她能够发觉?”
典当行的老板闻言一呆,紧接着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这个天真的胖子一眼,却没说话。
梁员外忽然东张西望起来,好像确定自家娘子不在附近之后,又开始掏了起来,他首先是在帽子里倒出一条项链,又在衣服里掏出了一颗扳指,绿油油的扳指。
值此隆冬季节,他身材不但奇胖还穿了厚厚的衣服,这些动作对于他来说很有些难度,足够让他满头大汗了,运动量爆表。
陈鹰扬看得愣在当地,料不到这位梁老员外竟然有这等瞒天过海的手段,看来他也和陈鹰扬一般急需银两。
老板同样一愣,惊讶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员外这样铤而走险,就现在的这些赃物已足够你挨上一整套夺命连环掌了。”
梁员外看了陈鹰扬一眼,确定这家伙没有透露自己秘密的风险之后,方才小声道:“我那二房说了,要是凑不足这个数,他就找镇上的李员外,我也是没奈何啊。”
老板和陈鹰扬在旁边都是默哀了良久,为着他昂贵的爱情发出一声喟叹,因为看起来它难免要走向终结,只是早还是晚的问题而已。
老板麻利的以较低价格收了一批首饰之后,梁员外发挥了反侦探的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溜了出去。
员外走后老板冷眼瞅瞅陈鹰扬,道:“年轻人,你有什么可当的。”
陈鹰扬答道:“书。”
老板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道:“什么书啊,武技,还是剑谱啊。”
“都不是。”
“哦?那你有什么好当的书?”
陈鹰扬掏出了一本关于阵纹的书籍,老板看了一眼,丢在一旁,不耐烦道:“你看看我现在有多少岁了。”
陈鹰扬看了一眼,略作沉吟,道:“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老板差点气死在当地,大吼道:“瞎了你的眼,老子今年刚刚四十出头,什么眼力见儿。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没有,就在老子发怒之前一边呆着去。老子都这把年纪还学什么劳什子阵纹,你当我失心疯啊。”
陈鹰扬苦忍着即将发作的愤怒,又掏出了一本关于符文的书,道:“这是非常基础的书籍,可以用来给自家做驱邪避灾之用,乃是居家旅行,必备好书。”
老板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那那本书丢到一旁,吼道:“你出去问问,在大荒混饭吃的人谁手里没两条人命,还驱邪避灾,我看你是来消遣人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没有好东西拿出来,立即给我滚蛋!”
陈鹰扬感觉自己离发作又近了一步,只好哭忍着,又拿出一本书出来,道:“这乃是畅销的货物,老板你若是不要小爷我出去摆个摊照样大卖!”
老板翻了那本春宫画集,眼神冷漠,道:“就这?哼!画工确实是上乘,堪称是栩栩如生,题材嘛,也颇有新意,可是这女的也太老了吧?这种书你在我这卖不动知道吗?老子可不好这一口,还有,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会收这种东西?”
原来是嫌弃女的太老,陈鹰扬正要接着往怀里掏但老板已经直接下了逐客令,叫他有多远走多远,最终陈鹰扬在满声的咆哮中离开了典当行,在冷清的街上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