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发笑,红裳听不懂,只觉的是些脏话:“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叶云想了想,不想解释太多,于是说:“我想喝水!”
红裳立刻应着:“好嘞!你休息会,少说话,我这就去弄水。”
眼见红裳走出屋门,叶云才继续问道:“我还是不明白,朝廷到底是什么?”
二爷幽幽道:“我从头来说,三百年前有个名叫洪荒派的小门派,其掌门原本只是元婴,继位后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修为突飞猛进。”
“一日其傍晚时分突破化神,而后一夜悟道,连破归元三斩境,先斩灵,再斩气,最后斩神,清早出门时已是散仙。”
叶云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这……归元三斩能一夜破?这还是人吗?难道说是传说中的谪仙人?不不不,谪仙人也办不到吧,这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吧!天啊,难以想象,我叶小峰师伯当年何其天纵奇才,却也没到这种程度。”
二爷苦笑道:“叶先生那是另外一种情况,未必输于……我言归正传,每个第一次听说此事之人都和你是一样表情。据说那位掌门自诩为天之子,遍阅古籍找到隐秘一段。上古时期天下并没有万家门派,所有生灵、天地运转、日月交替都归三皇五帝管辖。于是其自称皇帝,将门派改为国,号周,意为万象初始。”
“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叫他的名字,所有人都恭称陛下,这就是朝廷的由来。”
叶云问道:“国与门派有何区别?还是说只是换个名字,实际就是个大点的门派?”
二爷连连摇头:“天壤之别。何为门派?传承不休。又可说门派是一群修道者抱团取暖共渡难关,虽有上下,却并不严谨。而国则不同,上下森严,下位者乃是上位之仆。所有人又都是陛下的仆、狗、猪、犬、马。”
叶云笑了:“这不是笑话吗?修道者为了追求天地真理,求得是永恒逍遥自在,这怎么先给自己找个主子,为奴做仆。先把脑袋给捆在地上了,这还怎么求道。若是我师父还在定然要把大牙笑掉。”
二爷苦笑道:“你说的谁不知道,可是有好处啊,就说一种你就明白:周皇宫里种有一棵名为社稷之树,高一千二百四十八丈,入国者贤良可称为官,官可为社稷树献出自己一丝魂魄。随后朝廷会下发令牌,虽然自此生死受制于皇帝。但只要令牌不破,持牌者将永生不死。今天刘某复活你也看到了,感觉如何?”
叶云回想起今日刘某重生,只觉头皮发麻,面对这样的敌人,战斗似乎毫无意义。他又想到一丝不对,若是死亡如儿戏,刘某何至于狼狈到那种程度:
“很强,不过弱点也很致命吧。”
二爷道:“你说的没错,入国者的生死不由己,朝廷可以控制其一切,元婴也好,归元斩境也罢,只要朝廷一旨就将变成凡人。”
“而官员的永生不死是通过朝廷下发的令牌实现的,令牌非常脆弱,一拳可破,只要打破令牌,官员不但不能复活,还会遭到极大的反噬。不过获得令牌之人都会藏于最隐蔽之处,我曾知晓一个官员曾将令牌缝于刚出生的女儿腹中,仇家上门连杀他七次,宅邸都翻过来一遍,还是无用最终被反杀。”
叶云若有所思,微微有点儿后悔:“原来是这样,可对外若如此强大,朝廷为什么没有统一四海呢?”
二爷沉默片刻,站起身朝着北方拜道:“因为一个人。”
“谁?谁有这么大本事?”
“一百二十年前,周国灭西界,打的北疆妖皇差点魂飞魄散,东域也占了大半,或许用不了一百年就能重现三皇五帝的辉煌。可当攻击南疆时,有个头戴斗笠,赤脚拽葫芦的年轻人挡在大军前。他喝着酒,唱着歌,破衣若叫花,谁也看不出他什么境界,只知道他一剑后,漫天烟霞尽散,三十六万大军在顷刻间尽死,什么令牌,什么秘法都全然无用。”
“他叫叶小峰。”
叶云嘴巴张的老大:“哪个叶小峰?”
他知道自己的师伯是个厉害人物,也无数次听师父吹嘘其师兄的厉害,也无数次听闻叶小峰的事迹。
他知道山很高,可没想到居然高的这么离谱。
二爷认真说:“世上有很多个你我,三皇五帝加起来也有八个,可永远只有一个叶小峰。”
这要有多高啊,快要能摸着天了吧?
二爷来了兴致,摸起角落里的酒大口喝着:“我刘正和自以为不算英雄,也是个好男儿!可跟叶小峰一比,那叫一个天上地下,我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我跟你讲,叶小峰先败大军,又将朝廷三十六派掌门打了个遍,山都削平了一十八座!然后他去了中央,拿着皇帝冕冠倒酒,你知道叶小峰对皇帝说什么?”
叶云笑道:“我要是猜的没错,肯定是傻逼二字。”
二爷哈哈大笑:“厉害厉害,果然是青云人!就是这两个字,叶小峰还说:世人不易,修道艰难,天道已经是个祖宗压在众人头上了,你还想再压一层?信不信老子揍你?”
叶云不屑道:“这话应该是你说的,我师伯说完傻逼从来不讲道理,一般就只会揍人。”
二爷尴尬道:“听说的听说的,那种场面我怎么能见过?再说叶大侠揍了那么多人,手总会酸吧,说两句场面话休息一下有什么不对?”
叶云哈哈大笑,二爷脸上酒意渐浓,他笑着笑着脸突然一拉,愁云上山,说不出的惋惜愤怒:“哎,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叶小峰失踪了。”
叶云道:“我听师父说,师伯是去遨游太虚,造访道之真谛去了。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我师伯遭遇了什么不策吧。”
二爷瘫在角落里:“这事谁说的准呢?按理说叶大侠的本事就算是天塌下来又能如何?可人偏偏就是不见了,你说他死了,我反正是不信的。可他要是还活着,那又去哪了呢?这谁也不知道,恐怕就连朝廷都不知道。不过这事啊应该和朝廷关系不大,或者说最后的生死朝廷也无法确定。”
叶云刚要问一句为什么,看到二爷投过来的目光心里立刻想明白了。
要是叶小峰明确已经死了,青云还能存在?恐怕早就被连根拔起了吧。
从青云这些年的遭遇来看,恐怕是朝廷摸不清叶小峰的死活去向,于是便一边监视青云,一边不断对青云加以迫害,看看能不能把叶小峰逼出来。
想到此处,心里一片清亮透彻,只觉得心中只有一点淡淡愤怒,其余的全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他竟笑了起来。
二爷毛骨悚然,坐立不安。这个年轻人的笑实在是太过瘆人了,竟让他心起恐怖之意,不由自主道:“你笑什么?”
“喜悦,高兴,自然要笑。”叶云认真回答:“师伯天大的本事英雄也与我没有关系,我只在乎我身边人,以前我以为一切都是天灾,只能死后问大道。现在知道是人祸,岂不开心?”
“你要报仇?”
“当然,一个也不能跑。”
红裳进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衣服,手里捧着的是热枣茶。她温柔道:“你说什么呀,也算我一个。”
二爷苦笑道:“小子,我不是打击你,你可知朝廷有多大的势力?像我这样结丹期不入流的官吏不可计数,元婴期的中流砥柱更是以万记,更别说化神、归元三斩……你还是好好活下去,不要想太多。”
叶云不屑一笑:“他强归他强,与我何干?”
青萝走进来,端着的却是一盆鱼汤还有一杯尚在烫着的酒,听见叶云的话语欣喜道:“好小子!姐姐喜欢你!干脆利落,不像有些人,啧啧啧婆婆妈妈的,连个女人都不敢娶进门,我可是已经挽了簪的。”
二爷脸上非常尴尬:“我会娶你的,可我现在这样子,一无所有不说。前些日子叛出朝廷,今日又叛出家门,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要我命,我怎么敢娶你?等等吧,我不会负你的。”
青萝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她将餐盘往地上一放,头也不回扭头就走:“一天复一天,今天拖明天,小姑娘都拖成老太太喽……”
二爷捡起摔出来的鱼肉放进口中:“你别当回事,她就这样,人其实很好的。”
叶云奇道:“那你为什么不娶她呢?”
二爷恼怒道:“我不是说了,我一无所有……”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呢?”
二爷沉默无言,叶云本想再说一遍,心一软,还是放过这茬:“那你和我青云又有什么关系?”
二爷这才振奋一点精神:“说来话长,我欠你青云一条命,自当倾力报答。这里很安全,你在此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
“那我需要你娶了她呢?”
二爷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