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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打铁铺

摩崖城并无特产,即使地处粮仓地区,产量比起其他城市也非常平庸,所幸摩崖城处于多条商路交点,所以经济水平倒也不差。

为了方便往来商人并吸金,大型的客栈和集市坊街随之建起,摩崖城也渐渐变得繁华起来。

从四方到来的商人不管是住店还是经过,都会来到集市,或兜售商品或补充物资。他们途中经过的街道,就是坊街。

坊街随处都能看见一些提供草料干粮或者民间工具工艺品的小贩,他们的目标主要是过往的商人。如果看得上,那自家的产品就能被商人买走,卖到其他地区,算是间接宣传了;就算不宣传也没关系,还有机会同商人建立长期的供货契约。至于草料干粮,则是卖得比客栈的便宜,借此吸引精打细算的商人。

集市的人赚居民的钱,坊街的人赚集市人的钱。

李焱和风儿并排着走在坊街上,路上有很多商铺和流动摊贩,像极了前世记忆里的商业街。

虽然昨日发生了矛盾,但风儿还是选择了陪伴,仅仅是不放心大病初愈的李焱,以及一时冲动后的愧疚。

“我想认真修炼了,明天陪我去铁匠铺上买把趁手兵器……”

“当初听到这话时,我确实太冲动了,没辨别是非就认定少爷在说谎,还动了手……现在想起,当时他的眼神还是挺澄澈,或许我真的误会于他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冲动的出手,虽然并没有伤到李焱,但这不是贴身女仆该做的事!风儿心中暗道实在不该,不禁发愁的皱皱眉头。

自己不仅忽视了主与仆之间的身份差别,还违背了夫人“照顾好李焱”的嘱托,若是夫人在九泉之下看到了自己昨日的行为,不知是否会怪罪自己。

李府习武场中使用的练习用武具,多为木制品,且做工粗糙,诸如木剑木枪木盾之类,实际样貌也就是长短不一的木棍和大小不一的木板,再用锉刀雕刻出轮廓。虽然轻于铁器,但缺乏铁器才有的打击感,有在修炼的风儿,自然清楚用木器练习和用铁器练习的差别有多大。

“就是希望少爷,可别老毛病犯了。”风儿看向了一旁的李焱,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出门以来,风儿几乎每隔十秒十几秒就会转头或用侧脸的余光打量一下李焱,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根据昨日风儿对自己的怀疑声明,李焱有理由认为风儿这是在监督、试探自己!

与风儿心中的自责和愧疚相反,李焱心中充满了对风儿的警惕和不安。

李焱和风儿,一路上就这样你担心我,我防范你,不知不觉中,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坊街尽头的铁匠铺——打铁铺。

打铁铺,顾名思义,就是一个铁匠铺,虽然并不是唯一的一家,但是却是工艺最好、做的最大的一家。

打铁铺的店面谈不上大,看上去也挺老旧和简单,十数根木头搭建的柱子梁子支撑着瓦片房顶,十数名汗流浃背的工匠拿起铁锤反复敲打着烧红的剑刃,溅起火花星星。还有好多名学徒在工匠间穿行,或递上水与毛巾与匠人师傅,或用钳子夹起固好形的兵刃,放入水桶中冷却,随着“呲”的一声,升起一大片的水蒸气。

在高温和蒸汽的折射下,从外面看来,打铁铺内部的景象有些扭曲和模糊,倒有几分魔幻色彩。

一名矮小但健壮,脸上缠着布条的学徒注意到李焱和风儿的到来,连忙用脖子上挂着的灰毛巾用力擦了擦被熏黑的脸,努力的拍了拍附着在麻布衫上的炭灰,挤出一张笑脸,用缺牙的口齿漏风的说:“花迎二位光顾打写铺,起问二位要美写什么。”

李焱愣了愣,花了好一会功夫才理解他说了什么。

在李焱理解完同时,一旁的风儿率先给出了答复。

“我家少爷想挑选件趁手兵器。”风儿冷冷的告知学徒。

“好的,起稍等。”学徒快步走进棚内,凑到一名工匠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引起了他的主意。工匠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搓搓手,走向李焱他们。

“李二少爷是想要个什么兵器?”工匠认出了李焱,一脸谄媚,在他面前婢膝奴颜,“这个怎么样?是上好的镔铁打造的,还采用了最近火热的雕花工艺,保证带在身上不失少爷您的优雅。”

工匠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一把细剑。细剑的刃被擦得锃亮,举起来可以清楚的看见倒影,剑柄上纹路婉转而流畅,显得极具观赏性。

“不,这不是我需要的,我……”

话音未落,工匠又拿出了好几把兵器,有刀有斧有弓有鞭,但外形,同刚刚的细剑都差不多,锃亮的质感和精妙的雕工。

“这些都是我的自信作品,看看有没有少爷您所感兴趣的款式或型号?”

听工匠这话,搞半天原来是在自产自销呀,李焱皱了皱眉头,把玩着一开始的那根细剑。

剑柄上的雕着一朵几可乱真的铁玫瑰,几条蔓藤顺着剑把向下,在剑尾处结成一个圆环。不止是玫瑰,另外几把武器上,还根据符合武器的风格,雕刻着雏龙、蝮蛇,美女、猛兽、铁腕……

确实,作为工艺品,算得上瑰丽,但李焱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

外表虽然华丽,但是那只是展现给李焱的那一面,只要握住就能注意到,在没有展示给人的另一面,摸上去略显粗糙,还有些硌手。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真的就被表面这精美的雕刻所折服了,完全不会在意后面的粗糙。李焱感到有人在戳自己的后背,扭头看向风儿。风儿微微的晃动下巴,显然是示意李焱拒绝。

“不用了,请给我们看点一般的兵器就行。”李焱正脸看向工匠,坦然的拒绝了他。

话毕,前世有种绝活叫变脸,在这名工匠脸上呈现。

前一秒还堆满谄笑,后一秒就一副驴脸,扯过李焱手上的细剑,抱起自己的“杰作”,一扭屁股往回走。期间,还毫不掩饰的装作在自言自语,大声说:“还李府少爷呢,没钱装什么阔少,带着个妞逛什么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语是否会得罪人。

路过学徒,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语是否冲撞李焱,工匠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这两个穷鬼送给你了,卢修斯。”

学徒卢修斯朝着李焱鞠了一躬,讪讪地说道:“不好意思,路克师傅他最近心情不太好,起各位体谅一下,绝不是针对你们的。”

卢修斯的眼中闪烁着焦急,炎热环境很好的掩盖住了他的满头大汗。

打铁铺的工薪是提成制,店主会从每单单子里抽走一半,剩下的才是工匠和学徒他们自己的。作为一个学徒,他能接待的客人,永远是那些工匠师傅所放弃的穷人,虽然没几个钱,但是能有生意他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每次从路克师傅那里接手的客人,都会因为路克看钱认人的语气搞得很不爽,甚至直接拍屁股走人。

卢修斯很担心李焱他们会掉头就走,从而失去一份生意,毕竟自己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想到这里,卢修斯下意识地伸手触碰脸上缠绕的布条。

幸好卢修斯所担心的一幕并没发生,李焱豁达的笑了笑,说:“没事,倒是劳烦你了。”说完,带着友好的微笑向铺内走去。

见状,卢修斯连忙快步跟上并带头走在前面,引着李焱走入店内,同时回过头询问李焱:“不知客人想要一件什么样的兵器?”

风儿也瞥向李焱,好奇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李焱注视着卢修斯的脸,倒不是在思考选择,而是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卢修斯脸上缠着的布带,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无法束缚住滑腻的皮肤,变得有些松垮,露出了在其下,本想遮挡住的伤痕。

伤痕的面积很大,痂还很薄,估摸是最近才出现的,由于被布带缠绕,透气性不好,导致整个伤口成暗紫色。

“你这是……”

注意到了李焱的视线,卢修斯连忙扯了扯布带,将漏出来的皮肤再次遮盖,慌忙的操作,无不透露出,他非常不愿意让人看到这个伤口。

“没什么,自己不小心,在匠人师傅把烧红的兵刃放进水罐中冷却的途中,贴脸撞到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的错,怪不得别人。”

卢修斯讪讪一笑,别过头,极力回避这件事,转移话题再次问道:“不说这个了,请问客人您想要一件什么兵器?”

卢修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是自己的错,不怨别人,这种口气让李焱产生了,其中定有猫腻的预感,不过毕竟事不关己,李焱也不适合干预。

李焱看向一旁,放满了琳良满目的常见武器样品货架,陷入沉思。

在场的武器种类繁多,几乎大部分的武器家族都有涉及。

适合劈砍的短剑、长剑、细剑、双手剑、大剑;适合突刺的长枪、短枪、投枪、骑枪;重视速度的匕首、拳套、刺刃;重视威力的长柄斧、链锤、大砍刀……种类繁多,一时间李焱难以定论。

李焱想过像游牧英雄那样,扛着一把双手剑带头冲锋,也想过像骑士那样,挺着长枪潇洒飞驰,亦或是隐秘的游侠和优雅的王子……

我,适合什么兵器?李焱望着自己的手掌,默默想着,陷入沉思。

“不会选是吗?我来帮你一把吧,如何?”似乎是在回应他的疑问,火哥发话了。

“你就选剑吧,这个最适合你。长枪这东西太难舞了,一旦被人贴身就凉蛋,匕首或者斧头你也不合适,因为你速度不够快,力气也不大。

剑,你可以考虑选长剑,比较适合厮杀。”

“我不想为厮杀而挑选,就不能给我推荐个帅气点的吗?”

虽说,李焱渐渐习惯了火哥,每次说话和出主意,都是站在有利于修炼、战斗的角度上,但完全无视自己的想法,是在让他的心里有些添堵。

火哥本身就只是一个寄居者,虽然在一些拿不准的事上指导李焱,多少收获了李焱的感谢,但是专制主义的指导,李焱可无法认可。

“优雅?帅气?你和厮杀的对象谈优雅?别逗了,往往战场上最先死的,就是想和敌人谈优雅的。只有在战场上杀敌最多的人,才是最帅的人。难道你认为,战场上,敌人会和你点到为止手下留情?我承认我是管的有点多了,我也保证如果你的经验多了,我就渐渐只从旁提携或不干预你,但为了以后你别在战场上一不小心丢了命,你最好听我的。”火哥淡淡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把李焱心中刚生起的不满火苗瞬间浇灭了。

“好吧,听你的。”李焱略微的迟疑过后,答应了火哥的安排。

李焱也不傻,火哥说的道理他自然懂,俗话怎么说来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自己光想着优雅好看,完全没去考虑实用性。李焱已经可以想象,在战场上,自己慢悠悠的拔出武器,摆个姿势,然后对敌人说“我们开始吧”,敌人才会攻过来?

实际上,恐怕自己在慢悠悠的拔武器时,敌人就已经冲过来,给自己扎了一个透心凉了。

打定了主意,李焱告知卢修斯,自己想要的武器:“请给我打造一把长剑。”

接下来,卢修斯取来米尺,测量并记录了李焱的身高、臂长和掌心大小。因为是定制武器,会需要到这些身体数据,若是随便找把长剑卖给李焱,倘若对方用着不合适,到头来反而是砸了自家的招牌。

交付了五枚银币的定金,留下了地址,卢修斯承诺,三天内,会将定制的长剑送到李府,说完,埋头钻进蒸汽烟雾中,开始工作。

这下事情算是办完了,李焱同风儿准备打道回府,一边可以在府内习武场熟悉下长剑的用法,一边等待卢修斯把长剑送上门。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挑衅声响起。

“哟,这不是李府的那个废物老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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