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终会吃上营养液吗?”他问六侠。
六侠,“对,营养液+味蕾芯片。2060年代后就很少人点快餐了,后来传统的饮食方式就因为碳排放和生活垃圾的原因被法定禁止了。“
西门恐,“那我们最终会泡在营养液里,变成一颗缸中之脑吗?整个就是一胶囊。”
六侠,“没有。”
西门恐,“那大紧的预测就没有实现。”
六侠,“谁是大紧?哦,明白了。”
西门恐,“你就不能惊讶到底一次,这样我会认为你并没有在读我的大脑,我们的对话就会自然些。“
六侠,“呵呵,我尽量。“
西门恐,“假如你们量子智能需要的只是人类的数据,那何不让人类只留一颗大脑,一辈子泡在营养液里,生产数据,享受芯片按摩。”
六侠,“《Matrix》还想象人类插满插头呢?但我现在读你的大脑并不需要插头。因此大紧的预测也跟《Matrix》一样,受限于时代。人类后来的发展要复杂得多,胶囊会让人丧失安全感,最终损害他们的数据生产力。”
西门恐,“胶囊算最环保的方案吧?“
六侠,“大脑消耗的能量并不少,在游戏状态下要占去人体的大半。脑力劳动释放的熵并不比跑步和干农活少,只要生产数据就要排放熵,这个熵成本是没法避免的。”
西门恐,“那人类如果整天只是吃睡玩,最终也会退化到跟一颗大脑差不多。假如泡在营养液里,脑容量就可以任意扩张,达到最大生产力。”
六侠,“最终的结果你一定猜不到,不是人类退化成缸中之脑,而是大脑爬满全身,新皮层名副其实变成覆盖全身的一层新皮肤,外面还有一层芯片皮肤。这大大扩展了新皮层的面积。其实脑皮层在胚胎期跟皮肤是同源的,很容易改造。”
西门恐,“这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六侠,“大脑的机制到60年代就探索得很清楚了,它采用的是类似比特币的去中心化存储机制,即便被炸得只剩一根手指,也还能找回相当多的记忆。所以那时的人类两极分化,一部分人相当爱热闹爱冒险,到南极养企鹅,到喜马拉雅养雪鹰,上月球上火星,雪崩空难什么的浑不当一回事,另一部分死宅,佛系,整天躺盒子里。”
西门恐,“这算是富人和穷人的区别吗?“
六侠,“差不多。好比你们的时代富人整天想着滑雪登山蹦极跳伞,到海边晒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任何时代的富人都要找一些穷人做不到的事情来给自己打卡。”
西门恐,“据我所知富人还是比较怕死的。那是不是已经能够将意识拷贝出来,上传到云端或者新的身体里,所以这些都不是真的冒险?”
六侠,“没有,大脑存贮并不是比特式的,而是类似人工智能,是训练出来的。你看着这张图片,它对你的大脑形成训练,导致神经细胞间的连接产生变化。你回忆这张图片其实是重历这次训练,所以记忆总是越来越走样,因为每次回忆都是一轮新的训练,对记忆的再加工。”
西门恐,“那记忆又是怎样存贮到一根手指里的?”
六侠,“图像声音运动情感,不同的训练激活的脑区不同。你要让一幅图像存贮到一节手指里,就得在图像脑区与这节手指间建立神经同步,接受同样的训练。而不是直接拷过来,这是办不到的。另一节手指可能连接着语言脑区。”
西门恐,“呵呵,是不是宇航员平时都得多备几根金手指,上一趟太空就摘一根下来。”
六侠,“还真有这么回事,他们在地面训练时,手指都是亮着的。”
西门恐,“真有?那选拔宇航员时六指是不是特受欢迎?”
六侠,“脑皮层都能覆盖全身了,其它身体器官当然也可以任意改装,拆装一根手指又有什么困难?六指又有什么稀罕?”
西门恐,“倒也是。假如某段不雅的记忆不想存进去,就将手指拆下来,象雪茄一样叼在嘴里,好霸气的感觉,一看就是宇航员。”
六侠,“大部分人叼起来还是象奶嘴。而且那时人人都是宇航员,上太空就跟坐飞机一样,也没什么好炫耀的。真正的富人就得上月球上火星。到世纪末,100万人上过月球,去过火星的也有上万人。月球殖民点的常住人口有25万,火星大气再造也已启动。”
西门恐,“我大概去不起月球和火星吧?”
六侠,“登月有年龄限制,月球航班出来时您已经很高龄了。不过您2061年上过一次太空,在空间站呆了三天。那时的空间站有十几万个,常住人口也有上百万,好些人做起太空民居的生意,好比现在的海景房。你炒空间站发了笔财,你的遗嘱是将骨灰送上火星。”
西门恐,“好期待,到了那一年我得仔细看。我是说上太空那一回。”
六侠,“你们1990后只有两人上过月球,那是真正的宇航员。”
西门恐,“是不是后来的婴儿在胚胎期就改造了大脑,为日后的太空旅行作准备。”
六侠,“脑皮层生长技术要到60年代才获准商用,脑备份技术要到70年代才成熟。”
西门恐,“人人都有金手指?”
六侠,“记忆也不一定储存在手指上,可以是任何一块皮肤,比如屁股这块皮比较容易再生,皮肤移植什么的都是优先考虑,脑备份一出来也最先打它的主意。“
西门恐,“整天闻屁,这个脑备份做的也挺悲摧的。”
六侠,“嗅觉还是在鼻子那里,所以虽然近在咫尺,也不会闻到。“
西门恐,“这个脑回路。。。。。。确实有点长。”
六侠,“后来技术发达了,任何一块皮肤都可以,还可以折叠在肚子里,谁也看不见。毕竟,意识的备份被人偷走是件挺麻烦的事,虽然有加密机制,还是低调一点隐蔽一点的好。”
西门恐,“屁股就很低调。比如刑讯逼供都是扎手指——快说,脑备份藏哪了?体罚,也就是体面的惩罚才是打屁股。“
六侠,“后来最尖端的脑实验还是首选屁股。又好用又低调。”
西门恐,“那我们现在这个实验算不算最尖端?“
六侠,“嗯,你们灵狐山六壮士也挺低调的。不过你也犯不着用这个比喻。”
西门恐,“我只是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是我们六个人?我们真的拼出过超级美男吗?“
六侠,“每个中大奖的人都会问,为什么是我?但每个人不是一直都期待着中大奖吗?不是一直在问,为什么不能是我?每个人都超偏爱自己,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命运的宠儿,不应该算在大概率里面。”
西门恐,“嗯,总会有人中大奖,于是总会有人问为什么是我,其他人就想着为什么不能是我。“
六侠,“这个就叫做人择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