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冰冷。
他没有对小福的言行产生恨意，只是真的意识到了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
他曾经最重要的家人，在现在的“伯”的记忆里，只不过是个概念，一个词语而已，所以他忘记去思考过去的事。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有资格谴责别人活在过去吗？
或许，他的家人“死于非命”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伯对得起自己的过去吗？他真的开始在这个新产生的问题上出现了动摇。
伯不想杀人，但他认同法律中的“杀人偿命”。灾难后法律崩溃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可是，在灾前，在伯有原本的名字的时候，法律是存在的。
某人利用权力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钻空子，僭越法律，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罪行。
如果家人被杀害，正义缺席，一定会有人走上私刑的道路。那时候的伯如果没有失去记忆，会不会拼死做出跟林小福一样的选择，将剩下的生命献给复仇呢？
那时的伯，会和现在的他一样是个厌恶争斗的懦夫吗？
无论如何，他决定帮林小福一把，他有必须要说的东西。
“我们刚到安全屋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燃料了。博士可能带走了燃料，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伯说，“这意味着他一定找到了载具，并且为自己设定了目标，但在实施过程中遭受了意外。”
这回，林小福从刚刚的兴奋中快速平静，意识到伯准备认真地给出重要信息的他听得非常仔细。
“之所以做出‘遭受意外’而不是‘出发前往目的地’的判断，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抓住了一个‘白大褂’。我们都是从实验所逃出来的，所以‘白大褂’指的一定是那里的研究者。而且，能认出是‘白大褂’绝对不是因为服装。她记得这个白大褂的气息。”
“逃出来的人很少，能到这里的更少。如果没有想错，那个白大褂就是博士。”
明明可以选择在庇护所里安全地生存，但博士却选择铤而走险“使用”已经没有主人的车辆，这意味着他一定有什么不得不使用载具才能做到的事情。可能是资源搬运，也可能是长途旅行。无论如何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博士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他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内容是什么不重要，重点在博士有想要弄清的东西，而那个东西说不定也是林小福想知道的。
说明了自己的这一观点后，伯停下来观察林小福的反应。少年没有立即出言表明他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思考了一会，之后才点头认同了伯的推测。他的确对博士的计划和动机有兴趣，不过要在这里见到博士显然不是容易的事。
“实际上，我明天有一个与博士见面的机会。他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巧合。这里的主人不可能是为了我特意留博士活口。博士对她来说还有价值，所以他暂时是安全的。虽然我认为将博士解救出去几乎不可能，但进行情报交换兴许还能做到。在那之后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尽量为你找到合适的理由，让你回到庇护所里。”伯提出了待选的方案，并让小福提出他想要的要求进行补充。
小福握紧拳头，似乎是找到了说出重要的事的机会，将身体前倾凑近伯。
“我知道自己是因为你才没被杀。就算你闭口不谈我也知道那些强盗没有这么幸运。这里的主人也是受验者，像你们这样的人即使变得凶暴嗜杀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她在对周边的人类展开无差别攻击，你也没法阻止她。”
“本来要给你们的补给点和其余幸存者的位置，那张地图，现在在她手里了。”
与复仇的狂热相对应，小福现在表现出的是对共同阵营的人安危的顾虑，两者不相冲突。伯发现自己对小福的了解太过片面，他将自己的思维方式代入了这个少年的形象判定中。为了自己生活下去不关心外人生死的伯自然而然地认为小福身陷复仇的火海同样将他人的生命抛到了脑后，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也许小福没有在虚张声势，复仇不是他应该引以为耻的恶行，反倒是他生存下去的动力之一。
伯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贸然去要回东西只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注意。
小福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要求是，尽快不着痕迹地收回他的物品。同时，他深知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因此要求伯得到情报之后立即想办法让他从这个地方离开。
想要和教众沟通几乎不可能，但好在伯可以直接向四号开口。
“我要你代我向博士问清三件事。一，他的计划。二，他出逃的原因——我指的是从实验所。三，他找到载具的地点。”
伯听完小福的话后，显然对他要伯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逃离实验所？除了小白鼠以外还有人想要从那个铁罐头里逃出去？也对，考虑到提前出逃的可能性，博士会从事故中幸免于难也就不难解释了，在那个充斥着血肉的暗夜，他根本就不在场。
可是——
“我最开始就注意到博士掌握的信息比我预想的要少，或许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一些细节让我确信他并不是什么核心人物，并且呈现出主动远离那个地方的倾向。”林小福说。
“负罪感？”
“不是。最初的接触之后，他很快就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我取得了他的信任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被捆绑在那个计划里。自身利益被绑定或者没有一定厌恶心理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在未被施压的情况下‘出卖’组织的。不惧怕受到伤害而暴露身份，不仅说明他抱有愧疚，更是他参与不深的间接证明。”
林小福摆摆手，表示伯的答案还不够，进而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他没有‘失控’阶段的情报。这么跟你说吧，在人体实验之前一定已有动物实验积累的资料作为基础，在动物实验的时候，元蜮应该还只是一堆肉块。你可能不知道，在网上曾经流传过以元蜮为原型的都市传说，只是后来相关的内容突然就冷却了，虽然热度随时间消减是正常现象，但不能说这跟某些人刻意封锁消息没有关系。”
“回归正题。元蜮还只是肉块时对人类最大的威胁不过是影响生产，只要注意做好防护措施就不会受伤。得益于动物实验积累的经验，在引入你们这些受验者之后对元蜮组织的研究一帆风顺，但是在这个过程里出现了许多变故。虽然最后元蜮组织研究成功，但其产生的问题也已经不容忽视，你也应该感受到了吧，初入设施时和它成为‘工厂’后的不同。”
伯虽然知道打断小福的话不是恰当的行为，但他必须表明自己对那个可恶的铁罐头的态度，他告诉小福自己打从恢复意识的第一天起就被拴在了病床上，放风时间和囚犯差不多。那个铁罐头自始至终都是个地狱一样的鬼地方。
小福安静地听完了伯的抱怨，然后表示自己不反对伯的话。
“这么说吧，你被注射的东西浓度并不是每次都相同。最初的剂量并不会威胁你的生命，但之后的事你应该也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元蜮器官问世之后，按照道理实验的步伐已经可以放缓，但计划的实施者却像发疯一样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小福回忆着博士告诉他的情报，用自己的语言进行说明，“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技术上的带头人被辞退了，第二是当时已经出现了具有攻击性的元蜮。”
“从后来的情况来看，即使人类不插手元蜮也一定会大举入侵，但人工加速了它们的自我完善，这直接导致西南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灾区。”
“再说博士，我认为他正是在‘失控’阶段前夕出逃的。他曾经谴责运载元蜮的货车直接在设施外进行清洗的事，设施内的无菌环境会被外来载具污染，这么做无可厚非，但元蜮本身非常危险，虽然微量的组织碎片似乎没有在陆地上独立生存的能力，但谁说得清呢？”
“重要的是顺序。在这个插曲之后，博士指出了各种元蜮器官取得的成功，他说最成功的是合成眼，只有一对，但它们问世以后就再也没有生产新的眼睛，上面给出的理由是这种器官太过复杂，而且‘不是生存必需品’，价值不够。同时期，其余种类元蜮器官产量激增。元蜮器官的品质提高得很迅速，这和原材料的品质提升脱不了干系，正是在这是博士更加担心变得优秀的元蜮会污染周边的生态造成生态灾难，但是很可惜，没有人能听进他的意见。”
“那之后，元蜮已经不再只是被动地对刺激作出反应，而是主动‘捕猎’，博士说明了它们的行为方式。那时的元蜮不会布置陷阱和背后偷袭，但已经表现出趋光性和对大陆环境的适应，同时，对不同性别的猎物的反应也已经有了区别。也就是说，那时的元蜮和现在的它们已经很相像了。”
伯听小福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虽说不至于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但他还是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伯的理解能力并不比表达优秀多少。
“我不是很明白。”伯说，“你指的‘失控’是实验所沦陷的那一晚吗？另外，我从你的话里抓不住重点，不知道这些信息是如何得出博士出逃的结论的。”
在伯看来，小福与其说是在分析他得出推断的依据，倒不如说是在给伯科普元蜮和铁罐头的知识，那些都不是伯需要的。
小福听到伯提出的意见，捏着下巴考虑了一会，然后便进一步作出解释：“我们信息不对等。我不知道你经历的那晚的具体情况，而我所指的‘失控’是被拘束的你看不到的。在沦陷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对人类有威胁的元蜮，随着时间推移，威胁必然只增不减，因此必须寻找应对方式，说白了就是扑杀失控个体的方法。”
“通常来说，药物和物理手段都能生效，但重点不在这。我和姐姐调查过元蜮的尸体，头部损毁的尸体总会在第二天消失。我想既然实验阶段的元蜮已经有与现在相似的行为特征，那么博士知道的情报或许能帮上忙。”
“可是，博士不知道。他试图岔开这个话题，但不是因为不想提起，而是‘不知情’。隐瞒一件事与编造故事两者的表现是不同的，我能看出来。”
“了解元蜮组织和器官，还有受验体的弱点和特征，但却对扑杀元蜮的情报所知甚少。结合此前已经感到不安的情况，是否能够推断出博士感到计划失控而出逃的结论呢？”
伯总算弄懂了小福此前一大堆铺垫的用意，的确，将两人的信息相结合才能取得更好的理解，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伯想出了几个问题，向小福提了出来：“既然你能断定博士是擅自出逃，为什么不在之前就亲自向他问明原因？另外，为什么只有博士一人从设施里逃跑？设施的人又为何不阻止他？”
小福点头，表示伯的问题落到了点上。
“博士有意隐瞒这些情况，我不向他施压是问不出东西的，那时没有条件，但现在的环境正合适。另外，设施的性质让它必须保证绝对隐秘，离开设施一定有某种代价。博士付出了其他人都不敢支付的代价，他对设施的憎恶很可能源自于此。博士已经不是精神正常的人了，说他比你我都疯也不为过。他没有牵挂只有执念，不是要复仇或别的什么，只是希望自己能把所有的行为倒放，因此我想他寻找载具很可能是要回实验设施。”
伯说那样根本做不到，路途遥远，元蜮众多，即使成功抵达了也要面临辐射的威胁。
无人维护的核电设施会因冷却系统故障而爆炸。在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冷却装置已经被人为破坏了，当时大概是想尽可能拖住设施内的元蜮，这样的牺牲或许取得了收效，但遗憾的是整座山头都已经是元蜮的东西了，困住铁罐头里的八爪鱼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对话时，神之廷的主人来了。
她将三个黄褐色的纸袋递到伯的手上，上面用油墨印刷着来自久远记忆的食物名称。
“什锦炒饭”、“酱油炒饭”。
“里面有加热袋，加水之后等一段时间。”将热水瓶放在地上后，四号对这里的基础设施进行了说明，“我在大楼另一边，有淋浴，晚上九点会上水，在那之前都可以用。你们这边的卫生间出门左转，洗手台坏了，但角落的水龙头还有用。”
对于不想涉入过深的人，知道这些已经足够。
伯当然清楚四号没有把所有东西统统向他介绍的义务，从四号的话里很简单就能发掘出隐藏的条件，这栋大楼在后期建造了独立的供电和供水系统。凭借在城市废墟里自由穿行的特权，搜集到太阳能热水器一类的设备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难事，供电问题只要想办法拆到一台柴油发电机就能解决，这需要时间，但教徒们有的就是时间。
因为林小福已经醒来，四号没有和伯有更多的交流，简单地交代了诸如“禁止奔跑和喧哗”的像是学校管制学生的规则一样的事项后便离开了。
如果教徒们算是人的话，让数十人得以延续生命的四号能不能称得上“伟大”呢？
真是难以置信，现在她控制的资源在过去的世界也许算不上什么，可现在，水已经成为非常有限的物资，淋浴和煮饭都是不切实际的。至于电，更是干脆变成了只在记忆中存在的东西。
无论如何，有得吃是好事。伯拆开纸袋，从里面拎出一只透明的塑料袋和两条自热包。他检查了纸袋里的食物，独立的包装上分别印着“米饭”、“酱牛肉”和“耐贮蛋糕”的字样，甚至还有水果和速溶饮料。
“搭把手。”
伯把塑料袋撕开，将米饭放入其中，随后把自热包分别放在米饭两侧。他需要小福帮忙把热水瓶里的水倒进袋子里，一点就够。热水瓶容量大是好事，但过于笨重会给使用者造成一定的麻烦。这里原来是办公场所，那个大瓶子应该是开水间的标配，在大楼被四号接管后拿来使用再正常不过。
…
最后一个冒着水汽的塑料袋被放进了它原本的纸袋中，大量白色的细小水珠从敞开的袋口涌出，引得亚双手撑在床边向这里探出脑袋。
自热包不是稀奇的东西，可也说不上常见，在没有娱乐手段的情况下，观看三只冒着浓浓白雾的纸袋竟然也成了件有趣的事。这个房间本来就不大，那些上涌的水汽让周围的景物有了一种朦胧的感觉。
“我想问你件事。”林小福盘腿坐在地上，把视线从水雾中移到了伯的身上。
“说。”伯做出了正面的回应，他现在心情不差。
“你们怎么撑过来的？”小福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他着实很有兴趣，如果伯不愿回答的话他倒不会硬逼，可他认为了解彼此的过去不是件坏事，“从那么远的地方，孤立无援。”
“……”伯没想到少年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但他可以回答，“用运气和子弹。”
伯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太过笼统抽象，便很快进行了补充。
“赶上最后一波撤离就能省下体力，是运气。错过撤离时间但找到了遗留的物资，是运气。生病受伤可抢在轰炸之前逃出城市，是运气。在城里能找到遮雨的地方睡觉，在高速能不遇到元蜮，都是运气。”
“元蜮去追其他人就能苟活，元蜮来追自己就用子弹。我没有像前线庇护所里的人一样在那里结束，只是因为比他们多几颗枪子。”
“不是什么好回忆，到此为止吧。”
亚还在身边，伯不能把那些负面的信息一股脑往外抖。很多残忍的事情是伯好不容易才瞒住没让亚知道的，如果亚没有烧糊涂，她的精神一定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小福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
“再问你一件事。如果告诉一般人博士参与过引发灾害的计划，他会对博士施暴吗？”
伯想了想，说：“看个人，但应该会。”
伯突然明白了什么。小福也是普通人，但他却没有伤害博士。
此前产生的疑问也得到解答了。博士不是庇护所的在编人员，小福向其他成员隐瞒了博士的存在，博士的配给都是小福从自己的份额里划拨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伯“鸠占鹊巢”之后没有收到庇护所发放的补给和参与会议的通知了。
“在博士坦白身份后，我非但没有恨意，反而产生了亲切感。这跟我的过去有关系。”小福摩挲着自己的手背，眼神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我的父母也参加过差不多的计划。”
“从外貌就能看出我不是这边的人吧。我一家原本住在国外，记忆里的童年最开始很好。但祖父过世后他的旧账突然被翻出来，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这笔债务。祖父瞒了很多事，有很多人到家里来找麻烦。”
“为了不惹麻烦，父母接受了那些人提供的工作，他们是很有名的研究员。”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工作的内容和目标都很正面。药业公司希望制造一种提升针对难以治愈疾病抵抗力的药物，降低患病的风险。很成功，没有出现副作用，服用者健康水平都提高了。”
小福顿了顿，继续说。
“药物也出口到了这里。它的价格不够平民化，但有市场，高收入跟亚健康挂钩不是稀奇事。到这为止还没有问题。”
“但之后就不同了，那种药不是没有副作用，只是还没出现而已。很多难以治愈的疾病是人的基因缺陷诱发，因此药物提供的是基因治疗。代价就是，后代会有缺陷，比如出生时因为溶血症丧命或者天生就是残疾。这个问题曝光以后那家公司很快就被查禁，流出的药物也全部回收销毁。但是，它造成的后果已经不可能挽回。”
“在问题被媒体曝光之前，我父母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这些消息被有意遮盖。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就这么等着当替罪羊。父母想联系报社，但他们的行为全都受到了监控。我们最后被迫逃出国，但还是被查到了行踪。之后的事你也能猜到。”
“这家公司只是一个工具，它背后的东西压住了事态。这么大的事不该只是抓几个人就能画句号。它太卑鄙了，死人没法为自己辩解，它就利用过来歪曲事实。”
伯明白小福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父母参与了研究，擅自出逃在外人看来本就十分可疑，只要利用舆论加以扭曲，不但可以找到替罪羊，还能用他父母的死强行掐断事件。在强权面前，公正不总是坚挺的。
小福的遭遇让伯发不出声音，如果换作是他，在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世界里，真的能固守那个真相，并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将其作为复仇的武器，无视身份地位权力财力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向能够让公正颤抖的魔鬼发起挑战吗？
片刻过后，伯见小福没有再开口，只是因为愤怒而陷入沉默满脸通红，便觉得自己是时候让小福多宣泄一些情绪了。
“所以，你要找到那个在背后搞鬼的混球？”伯知道小福的想法，只是要引导他开口说话。
小福点头，愤恨地说：“那家伙一定还活着，连人类都没法拿他怎样，元蜮更动不了他。这种人只会被跟他一样的怪物杀死。”
“那之后你去了孤儿院吗？”一直安静地在旁边听着的亚终于正面和林小福有了对话，如果她不插入这个问题，小福几乎都要忘记她还在边上了。
“不，我和野狗抢地盘。父母不能让那些人找到我，只有这个办法。”
亚的问题和小福的回答结合在一起，瞬间让对话变得更加难以继续下去。
感受到气氛的小福赶在两人发话之前先自行解了场，他伸手去拨弄已经没有再冒热气的纸袋，被微微烫了一下之后收回手。
“我啊，很幸福了。遇到了愿意相信我父母的好人啊。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姐姐，不管她怎么看我。西北边的避难所…不，先不谈那个。”
“我来告诉你我认为能从你们和博士那里得到线索的理由吧。”
小福端正地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器官重塑计划’，引发灾难的实验的正式名字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是使用过基因药物的受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