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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3.爱夏琳与中场的小插曲

黄金大厅中一如既往的在放着那些历史与这建筑几乎等同的交响乐们,而听众则总是那些无事可做的帝国新旧贵族们。

他们并非真的明白什么叫做音乐,很少有人真能从一场完整的演奏中坚持下来,也不见得有几个人知道台下为他们演奏的乐者究竟是谁,更不会在意他们此时所坐的座位有多么悠久的历史。很遗憾,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个大胆的音乐家敢写一首《惊愕交响曲》来让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们从睡梦中起床。

或许也正是因此,这个世界的交响乐中慢板乐章总是比快板乐章长上许多。好让那些贵族们能够睡得更加舒适。

只是今天,在一片饮酒啖枣吹嘘打趣之中,位于剧场最前排的一位青衣贵族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她没有选择远离演奏者的中排与后排,尽管以她的身份绝对能买到那些地方的票。她有些焦躁的紧盯着面前的表演,不时在跺脚抖腿,而且一直在浑身发抖。

她并不是为《神行者第三乐章》中描绘的圣卡弥娅被神追逐时的演绎感到紧张,也不是在不满她身后那些烦躁的声音影响她欣赏音乐。

她只是担心,刚刚夺门而出的文沭轩是否安全,自己到底要不要紧急通知领事馆调来些护卫武士,到底在城门口出现的那只血族是否会在文沭轩抵达前伤到黛安娜公主和,以及是否会因为自己这会的纠结和慌张导致耽误时机,最终引发一场外交危机。

她与我们的主角们年龄相差不多,就连俊美高挑的形态也与他们相差无几。除去她有一头齐腰的水蓝长发,以及一身繁杂厚实的外交礼装而已。

爱夏琳?妲梅尼禄?耶梦娜,简称夏琳,北龙帝国的庶出皇女,也是北龙诸商邦在大陆西部的代理使节——虽然这个官阶对于北龙帝国而言十分重要,但有那些靠谱的部下与海默雷亚盟友的协助,夏琳主要的任务其实就只是社交、接待与陪同访客而已。

她经常出没于广场、公园、舞厅、咖啡厅、营业厅等各种娱乐场和,跟着她的则总会有一名或许多名贵公子。不过不同于和那些番瓜野草们约会时所着的开胸礼服或短衫绫裙,她在会见文沭轩时,无论如何精心打扮,最终也总会回归到俗套的外交标配和接近素颜的淡妆,就连发型也不会认真设计,只是单纯的让她们顺着自己的意识流淌到背阔肌之下,然后等待文沭轩去抚摸触碰。

大约三个月前,夏琳正如往常那般努力从被窝的舒服中挣扎时,那名异国的皇子就如调皮的妖精那样无声的静坐在了她的窗台上。

或许他早在自己还尚处睡梦时就在那儿了,又或许他只是单纯在嘲笑自己的懒惰和随性。但无论如何,他都优雅端庄,眉目祥和,虽然眼角有点凶凶的,但可爱的微笑已经尽可能的在掩盖那些天生的缺点。他谈吐风趣而从不失礼,总是能说出夏琳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仿佛在他的脑中装着整个世界一般。

大约两个月前,夏琳已经习惯了沭轩每天清晨的到来,更习惯了在银娟花园中与他整日整日的散步。

与夏琳见过的所有来客都不相同,这位皇子从不会刻意去迎合自己,更不会去吹捧和奉承,他只是在安静的陪伴与同行,并且一起欣赏每个两人都觉得美的事物。他从不谈论工作或生意,也不会去触碰自己讨厌的任何东西。就好像他早就对夏琳知根知底,就好像他是上帝为独居异国孤单寂寞的夏琳派来的天使,她每天早上能够醒来的意义,似乎已经变成了文沭轩。

大约一个月前,夏琳依旧如往常那样彻夜难寐,她始终在等待文沭轩扣响自己微掩的房门,或是继续肆无忌惮的闯入,然后端坐在窗台上看着自己装睡的模样等待太阳升起。

但那夜,文沭轩始终都没有出现,直至她再也无法忍耐,冲出那温热的牢笼想要去寻找时,她才在洁白的窗帘上看到了靛蓝的沭月协光。她从未想过那位看上去如此新潮的青年会是如此虔诚,更没注意到上帝为了让他多陪伴自己一些,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让沭月升天执勤了。

大约十五天前,当夏琳第一次邀请文沭轩正式进入自己闺房的时候,她竟然从那个人身上看到了推脱和害羞——他的眼角居然会因为自己的主动而染上红晕?他居然会在自己的盛情中展现不知所措?他到底还有多少可敬的品质等待夏琳发觉?他到底还有多少故事能够讲给夏琳?

那一夜他们熬了个通宵,在完成神定的神圣事物后,文沭轩与她畅谈了许多:当下,过去,再到未来,从他的出生到与她的相会再到二人将要一同走过的明天,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加冕礼,以及携手步入暮年后在圣海伦娜湖边垂钓的日子。

大约一周之前,夏琳终于想起了自己居然到现在都未曾知道文沭轩究竟是为何而来术元都时,她选择郑重的向他直接询问。而当她知道文沭轩是为了等待自己的表兄和妹妹时,她居然展现出了一丝担忧。

东方民族的秉性她固然知晓,她并非真的会质疑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忠贞。但无数写在史家一角、秘书整篇的故事都让她知道,结婚前的月宗兄妹总是会有些亲情以上的感情与行为。就算是这位小姑子是在和未婚夫旅行,可身为兄长却对他们的行程如此上心,以至于离开宫阙与宗庙,前往如此之远的边界等待她的消息……

大约在昨天傍晚之前,当夏琳得知已经有确切的消息证实那位黛安娜已经抵达术元都的郊外时,她整晚都没等到文沭轩来自己的房间。

夏琳从未有过哪一夜像那夜那样感到时间的漫长,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她的胸口隐隐作痛。她已经没法忍受只有自己一人时的房间,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过去两年自己是如何渡过漫漫长夜。怜月的红光让她倍感悲伤,虽然这份悲伤里还带有着些许愤慨。

夏琳始终在担忧,若自己只是文沭轩用来填补内心部分空白的过客的话,她到底该如何渡过接下来的日子?这位二十二岁的少女,换算为我们世界的年龄甚至尚未步入真正成年的少女,她的心房里已经彻底容不下第二个异性的存在了。

她想到了许多,一位丢弃掉贞洁与恋心的公主在如今的社会或许很难被别国的王子所接受,即便是较低一等的公伯级贵族,又会有几个能受得了一个带着私生子的庶出皇女呢?

那个怜月之夜,当夏琳终于睡着时,她又梦到了一个奇怪的精灵。那精灵在她脑中上下翻飞,直至幻化为文沭轩的模样。该死的,那男人即便在自己的睡梦里也要不断出来打扰自己么?而即便是梦中的精灵,也会在最后离她而去么……

大约在今天清晨,夏琳的担忧随着文沭轩的回归而变得毫无意义。当这个伤心的公主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了正在小心翼翼为自己擦拭泪痕的他。他们两个彼此都对这突如其来的相见感到了惊讶与尴尬。

文沭轩并没有听夏琳的抱怨与诉求,他为她换上了更加日常的青衣,并亲手给她梳顺了长发。文沭轩牵着夏琳一路走了很远,急切和迅速,几乎如同在奔跑。他们两个最终抵达了暮猇塔,这个莫雷洛特九千寺中唯一一座有资格见证他们这级别的人立约的,沭月华经院。

文沭轩昨夜并非是激动的去迎接自己的黛安娜,更不是与那位骨肉相连的皇女幽会,更不是连夜出逃弃自己而去,而是在向伊瑟沐恩与三月神使祈祷,祈祷着下一个沭月夜能够早日到来。他向暮猇塔的玛晋请求预约了下一个沭月夜的使用权,用以见证他和她的婚礼。而今天,则是要让那位老人亲眼见证这对两厢情愿的新人在沭月神怪之首的梦煞库金像下正式订婚,正式为他们所祈求的结合盖上来自伊瑟沐恩神的公章。

而在结束这心动的祈祷后,在午餐的餐桌上,夏琳才知道文沭轩根本不知道他等待的黛安娜以于今日抵达术元都。而当知道夏琳昨夜的胡思乱想时,这二人一同在大笑中违背了属于餐桌的礼仪。只是这次,不会再有讨厌的管家和麻烦的礼婆出来捣乱他们的欢欣,整个圣迦斐妮情报店都被文沭轩所包下,今天中午,这里连服务员都不会有——这位皇子想让自己品尝他的手艺,所以他把大堂和厨房一起包了下来。若非圣迦斐妮情报店是他母亲的生意,他大概会直接把整间店都买下来吧。

《神行者交响曲》是文沭轩最喜欢的乐章,而在这个欢乐的日子里,黄金大厅很凑巧的正好在下午演奏这套曲子。仿佛伊瑟沐恩神真的听到了沭轩昨夜的祈求,让他和她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顺畅与迅速。她已经预感到了,今晚,一定就是那个约定的沭月夜。

这种想法,一直到文沭轩突然在惊恐中冲出剧院,以化铠的姿态直奔圣伽罗宁门而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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