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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1.雾与龙翼走廊

雾,这种东西在我们的世界如此常见,如此常见且平平无奇。这种常见在雨后与晨曦的自然现象对我们而言最多就只是有些潮湿的麻烦,而对于他们的生活而言,雾这个字多少与诅咒和灾厄有关。

即使是最容易见到雾的海默雷亚,他们在新年到来前的两个月也会承受“江灵怒”——自大陆的最西端到大陆的最东端,从一片大海到另一片大洋,横贯海默雷亚国土的兰陵江都会笼罩于黑雾之中——那黑雾浓稠如油,会彻底阻断兰陵江航运与一切的冬季航海,而海国几乎所有的城市群又都生存于兰陵江两岸。想象一下,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都必须呆在室内,窗外除去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天上偶尔露出的光晕判断究竟是昼是夜,还经常会听到怪异的嘶吼与低鸣,那得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且这样的事情,海默雷亚人每年都得经历一次。

而对于亚德兰那样干燥的大陆,一整年连降水可能都没几次,下的还都是雪,他们更加没可能见到雾。每当雅倪尔特大岛与亚德兰大陆之间的海面上泛起海雾,一类名为“菲伦努”的巨型头足类都会因为不明的原因而浮出水面——那些触手在雾与黑夜中倒影的模样与尖啸几乎是雅倪尔特民族一切传说怪兽的来源。

如果您摊开他们的世界地图,您可能会感到奇怪。为何四块大陆被随意的抛弃在地图的四角,中间的广袤位置却被一个画成扁圆的巨大“未知”替代呢?

因为这个星球有整整半个球,相当于太平洋之于我们世界的比例都被完全笼罩在名为“极尽之雾”的灰雾之内。那些雾无时无刻不在放电,而且周边遍布漩涡和逆向海流。若强行靠近,那些雾会让罗盘与元素法术尽数失效,还会产生如核弹爆炸般的巨大冲击波将你击退。就好像是这个星球故意在像人类隐瞒些什么东西,极尽之雾就这样占据半个世界,断绝人类的想象力。古往今来的探险家尝试过所有方法,甚至在寻找绕行的途中完成了环球航行,却最终得到了最绝望的结果。极尽之雾的尽头也许在北方,但却往北直接通入圣律冰墙,根本就不存在进入的可能。

因此这个星球的地理大发现比我们的时代更早结束了,但全球贸易和全球化却比我们早了许多。甚至为了更好寻找雾的尽头让他们几个主要的海权国家更早开始了工业革命——只是为何,蒸汽技术已经抵达顶点数十年后,他们的内燃机至今却还只达到实验水平呢?

除却这些自然产生的奇观,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人造雾”。请别想错,那些雾诞生的原因可不是为了旅行或降雨,而是作为战斗的痕迹永远存于世界。

在奥克塔玛大陆和萨尔斯兰德大陆之间,存在着一片名为“穆雷之洋”的巨大浅海。过去的这里风平浪静,洋流和合适的季风让海默雷亚、月华煌国与暮雷煌国三大文明区块可以随意的通商交流。就如我们世界的地中海一般,哪里自古繁盛,直至圣辉历1840年。

英联克瑞斯与亚维农间的反目成仇和决斗让那片大海时至今日仍然沸腾,百米粗的金色光柱由太空直至海底,环绕其旁的电雾不断分解海水,点燃氢气,让爆炸和巨响将那曾经的宁静之水变为死亡与梦魇之域。不仅曾经的航路尽数消亡,连南北海岸上的聚落、城市、与国家也一并毁灭了。

而世界上其他的“人工雾”,或者说【战醢】虽无这样广袤恐怖,影响巨大,但却在各个大陆都伴着深坑与裂谷存在,甚至奥克塔玛大陆北方的沙漠之中都不会例外——这些东西最早的一批甚至能追溯到数万年前,而那时连现存人类的文明都还根本没有诞生。遗迹与雾一起成了口耳相传的神话,成了根植心中的恐惧。

而在我们即将要前往的龙翼走廊,也同样属于战斗产生的一条“通路”。

胧月山脉本来是一道彻底封闭的山脉,横亘在莫雷洛特和奥法莲之间。现在的地质学家将之认定为大陆漂移的铁证之一。

至少在千年圣战之前,这条山脉是奥利安特大陆文明的天然分界线,而在千年圣战最初百年中三月教宗彻底征服奥法莲后,那时的教宗在山脉之上“炸”出了三个通路。

其一为中,是一组“F”形的栈道,西侧一头为大森林的边缘,东侧一头为奥法莲国门月神关。

其二为南,是在确认大森林存在后为寻找更方便路径而创造的山谷。但是很遗憾,山谷的尽头仍然是大森林,而且因为这山谷的存在,大森林还一直向东蔓延征服了直到梦南湾的广袤土地。

而其三,也是最后一条,便是名为龙翼走廊的开阔丘陵。这儿本身是大片的群山,却被三月教宗的元素师部队彻底削平,活活碾碎成土壤。至此直到大规模海运成熟之前,龙翼走廊都是沟通大陆两边的唯一路径。三月教宗的圣战部队由此西进,直至让南半球尽数归于月神。哪怕在海洋时代到来后,这儿连接大陆两个地理单元的优势地理条件和优秀的海湾也使龙翼走廊成了南半球最重要的中转站与商港,直到被新崛起北龙帝国代替,并在1840年后成为北龙帝国的一部分。

但促使龙翼走廊衰落的似乎并不是战争,也不是莫雷洛特帝国衰落的结果。因为其重要地位并非是逐渐下降,而是短时间内突然被废弃。这与莫雷洛特近两百年不断因外交错误导致失去大国地位的情况有着很大不同。甚至可以说,正是龙翼走廊的彻底衰落,成为了压垮莫雷洛特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原因,就在于雾。

六月战争期间莫雷洛特曾经背盟并出动了帝国几乎全部精锐军团去进攻北龙帝国。而正是因为龙翼走廊上违背预测升起的魔雾耽误了他们的行军计划,给了北龙人抽调部队与进行海上封锁的机会。

等到雾气在两天后散去时,等到莫雷洛特军队最终攻入北龙境内时,他们就彻底失去了一鼓作气终结战争的能力。尽管北龙边境的浮空城要塞受到了极大损失甚至被大量击落,但他们还是打赢了首都保卫战。而莫雷洛特人在铩羽而归时居然又遭遇了魔雾,仅存的老兵也无一幸免,被北龙人掀起的浪潮无情吞没。

那魔雾虽不是世上最大的【战醢】,也不是世上最危险的【战醢】,但确是世界上最诡异的【战醢】。那紫黑色的血雾会不定时的出现,每次间隔毫无规律可言。有时连续好几遍都无影无踪,有时却在一年里月月出现。持续时间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最初出现时那雾仅仅维持了一个星期,最短甚至半个小时不到就消散殆尽。而若长起来?整整九年不散也是的确存在的观测纪录。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每次魔雾消散后,到下一次魔雾出现都至少会间隔五天。完整的五天。即便莫雷洛特人远征时所遭遇的那次史上最短“归来”,也是老老实实间隔了一百二十个小时才重新回来。因此,若你是个想要体验穿越龙翼走廊,体验先祖们曾走过至少千年的道路,顺便在那些废弃城市和崩塌的道路中寻宝的话,请最好保证自己能在五天之内离开。

而最让人感到神奇的是,如果你不使用任何额外的元素法术,纯粹以约等于马车的速度“匀速”穿过龙翼走廊,所需要的时间大概就是三天半。如果再算上修整和必须的睡觉时间,就会是标标准准的五天,一百二十小时。

很有趣,不是么?就好像那些不安的亡灵、暴躁的元能和无主的灵魂构筑的雾还通人性一样,即了却不了对世界的眷恋而时不时在这走廊弥漫,却又故意留出了活人们能够通行的时间……

什么?你问我这些雾到底是怎么来的?你问我到底是那场战斗造就了这一切?

答案会指向圣辉历1823年9月,年轻的十七代英联——克瑞斯、伊阿宋、亚维农、亚挪威、丽贝卡来到了这片大陆,来到了龙翼走廊,并在这里与以弗所的信徒展开了大战。盘踞于此的血族暴徒和血儡最终被全部消灭,他们赢得了最初的荣耀和威名。

那是世人所知的英联第一战,久违半个世纪的强大战士“重回”了人间,他们的面容与身姿成为了时至今日人们的信仰,却没人想到那是一个巨大悲剧的开端。

年轻的英联们那时并不了解血族,他们以为的杀死并非真的终结了那群血族的命。暮魂夜到来之时,那些血族的残驱发动了【元素毁灭】。

他们摧毁了自己的醒核,释放一切可能性与潜力,以永世不得安宁的“死亡”为代价,为这片富庶的土地带来了永恒的诅咒。

紫黑的魔雾暴戾的吞噬了能触碰到的每个生命,将他们撕碎,将他们囚禁,将他们变为自己的一员,然后继续扩大,继续蔓延,直至让龙翼走廊永远笼罩在他们的阴霾。

时至今日,那雾仍然不时出现。时至今日,那雾仍然是英联不成熟的代价,与永远的见证。哭泣声和哀鸣声总会在雾升起时传出,而在那些痛苦之下,总会带着一些嘲讽的笑声。

这儿是就是龙翼走廊,而现在,我们的主角们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雾在几个小时前刚刚退去,这里现在没有毒气、梦魇和诅咒。清澈的海波拍打着柔软的雪白沙滩,太阳温柔而明亮,天空平静且安宁。仿佛从来没有过那次灾难,仿佛这里自始至终都还如初。仿佛这里依旧有着人们记忆中繁茂的商港、川流的人群、不息的驼铃与悠扬的竖琴,仿佛世界一直如曾经那样岁月安好。

“走吧,去龙翼走廊,去萨坦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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