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耳朵里响彻着风的声音,好安静,只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还有衣服打击着我而发出来的碰撞声,小小的“碰撞”。
什么都没有。这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孤僻、安静.........还有让人寂寞。
还有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呢........
太阳的光芒照的我脸热,可再“耀眼”的光也无法照进我的心。
胸膛?那里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所以啊,说不定连发出热量提供给身体的动力也没有啊。
我就像是玩偶一样,只期盼着有人能够扭动发条。
坏掉的玩偶还能“存在”多长时间呢?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我默念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计算,可无论怎样都不对,我努力记下的时间不可能正确,我连大概偏差多少都没有模糊的定义。
半个小时?两个小时?
不知道比正确的时间差了多少。
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正确啊。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来。
散步的老人或者幽会的情侣,什么都没有,连条野狗、野猫都没有。
啊........不........还是不要想下去为好,毕竟我对这个地方不讨厌呢,连条狗都不愿意来的地方,这种想法,要是想到了会很伤心呢————
.........
还是想到了啊,哎,从我想着“不要想下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晓了。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很简单很清楚的事实,就是千方百计的不愿相信,为此宁愿吃苦头也在所不惜。
而我?没有阻碍的承认了可悲的事实,那么我还是人吗?
我还有多少情感呢?
下巴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腿和手臂也没有了,只不过喉咙还是有点难受。
连.......痛苦都没有了吗?
这个答案让我有点难以接受,因为没有痛苦的人那还算的上是人吗?不正因为人会感到痛苦,所以才会有珍惜、感动、勇敢等等情感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能感受的到,我已经再渐渐失去情感了,连活着的动力都开始怀疑了。
什么是开心........呢?好陌生啊,开心........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都“丢”在地上了,还要被这种问题束缚住,像个呆瓜一样,不愿失去西瓜也不想丢掉芝麻,最后手中什么都没有。
如果我还要保护仅剩的情感,那必将忍受折磨,就像刚刚那样摔到一样,受尽炽烤。
由情感为干草的燃料,困难化为星星之火。这股烈火还能烧几次呢?等到所剩一空时,我就不会在乎一切了。
盼望这一刻的到来,同时也畏惧着,真奇妙啊。
我爬了起来,贪婪地吸收高处的空气,仿佛这比躺在地上的空气要美味多了。
天色有点暗淡,感觉气温也低了,单薄的衣服上还有因摩擦导致的破洞,体温流失,风也通过洞钻进去了。
我拍了拍衣服于是灰尘立马飘在空气中,走到树前,把手放在树干上,粗糙又坎坷的表面给了我强烈的触摸感。
“喂,你说无不无聊呢?一辈子待在这里,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一定很无聊吧?”
跟树说话,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反而由内而外的解脱感在充斥神经。
“就算想要离开这,你也办法不到啊,多令人惋惜的事实啊,你只能住这里,哪怕不愿意,可这也将是你的归宿。”
“啊——嗯,很难过吧?嗯——可?——嗯?——啊——”
不假思索的运转大脑的我口中传出了跌宕起伏的断续,最后变成了意义不明的话语。接着——如同紧绷的马上就要断裂的线——终于断了。
声音停了下来。
让人寂寞的安静又席卷而来。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影子,往好处说就是变得更加有特点、完善、魅力,往坏处说就是冰冷、冷酷、理性。
那么如果正视自己呢?
情感正在逐渐消逝,越来越透明、光滑,最后我会成为一面镜子,一面照亮所有人的镜子。
就这样下去我觉得挺好。唯一让我苦恼的是过程,在成为真正的镜子时,摩平多余的部分会自然而然感到万分痛苦。
有点害怕呢。
细想以后的日子,让我胆寒,但随即就像有股力量控制我一样,把我变成不稳不冷的状态当中。
我正在瓦解,这是代价。
我看着手臂过后,目光朝下。
膝盖处破洞的步料随风飘动,而膝盖很正常。
字面意思,很正常。在别人的眼光中,我只是个故意把裤子搞洞并且成品还很烂的人,不可能有人认为我受伤了。
那里的皮肤没有伤口,只有些许干掉的血迹,用水或者唾沫擦干净就可以了。
我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擦伤、伤口,缺失布料遮盖的地方只有难看的血迹。
啊,我想到了,嗓子好干啊。
不过,可以忍受,区区这种程度,对现在的我易如反掌。
原来我的身体成这幅模样了啊,这不就是怪物了嘛?
虽然这么想,但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了,不过知道归知道,惊讶还是少不了的。
自从不小心被小刀划伤手指的那一天,我就大概猜到了,虽然伤口很小并且不深,但还没等用吹创可贴处理伤口时,伤口便荡然无存了,要不是还没来得及干的血迹和小刀上的血,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对于模糊不定的事物,人都会擅自向好的方面去幻想、期待,而我现如今被迫去面对不带任何温度的“所有”。
原本之前的猜想也罢,幻想也罢,自甘堕落也好,都被剥去外壳,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外壳,“啪嗒”一声赤裸裸的站在我面前。
伤口以会超乎常人的速度自愈,但是后果还是什么呢?
我丝毫不认为这对我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
命运是什么样的呢?我?
丑陋又可悲。
我就是怪物。现在才清醒,只不过是我之前催眠自己而已。
或者说........我死了,然后“我”代替了我,那我又是谁呢?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个过于安静的地方,更显得突然和冒昧,打扰到周围的植物可真是不好意思啊,请原谅我。
“啪!”比刚刚更大的声音响起。
手掌有些发麻,但脸传来的痛觉让我表情扭曲。
“啊,那么这就算是我的赔礼吧,吵扰那你们真是冒失了呢,希望能原谅我。”
左右两边的脸火辣辣的,我都有点后悔那么大力了,早知道就对自己轻点了。
“老爷爷?大哥哥?嗯?有性别吗?哎,总之我就道歉了哦,原谅不原谅就是你的事了。”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回答我,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奇怪。
“这里..........”
我眯了眯眼,环顾周围,想要看得更清楚。
“真是怪了,我好像在这里还没有听到鸟叫,似乎连鸟都没有看见,不——”
是连任何动物都没有看见过。
不曾知晓的情感支配了我,我的想法以及行为都是被情感牵线,最重要的是:
知道,但,无法抗拒,连反抗的欲望竟然都无法有。
“水原看来我要迟到了。”
我长叹一口气,恐怕早就迟到了好几个钟头了。
我下意识的碰了一下脸,很热,估计是因为太用力了吧,真希望别给我那稀少的颜值项扣成负数。
恐怕我狂奔摔到是因为发病,虽然没有幻觉但具体情况我也不能确定,说不定我现在正在发病呢。
嘛,算了。
反正都不正常,我的存在就是个异类了。还是回去吧,水原一定等的很着急,不,也许已经回家了,总之还是去看一眼吧。
步伐迈开,我一边杂乱的整理飘在空中的思绪,一边摸着下巴,从手上感受到的触感让我涌出笑意。
“哇哦~胡子!好厉害啊!”
虽然一点都不稀奇,倒不如说我这个年龄下巴长没长胡子都很正常,但是看见周围的同龄人有的已经很帅气的长胡子,难免会羡慕。
我究竟什么时候会有呢?
我常常摸着下巴在被窝里,想象着自己有胡子是什么样子,虽然八成不会添加魅力,并且如果不打理看起来可能会很邋遢呢~
但,这胡子,仿佛在象征着“这个人已经长大了!”
幼稚吗?不过我蛮喜欢这份不容做假的澎湃。
“我长大了。”
声音融入风中,不知有没有别人能够听到呢?我期待这一刻,可惜,也明白这不可能。
不。
可能。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