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代理!干嘛呢!还不快把你搭档扶起来检查!”
卢广允应声便将我扶起,搭上我胳膊的手竟是还在不停打颤,我不好气的撇了眼这怂货,心中不禁暗骂:他这好歹是杀手出生,大场面也算见过不少,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第一个怂的总是他?便忍不住开口怼道:
“卢广允,不带这么怂的吧,你这杀手身份是瞎编的吧,传说中的冷酷无情,一招毙命呢?!刚才我都快被人掐死了!你怂个屁啊!”
“凌,凌凡你自己说,自从遇到你,我们碰到的这些个难以形容的事件,哪一件不是超出了你我的认知?你也不看看刚才那玩意儿,多惊悚啊,敌人的底细尚且不清,这是能随便扔几个暗器秀两下腿能解决的事吗?万一反抗没成功,我俩得多死不瞑目啊。还有杀手这两个字?能不要老提这陈年旧事了行不行?我就呵呵了,同样是爹妈养,还得吃喝拉撒睡的不是么。我怂我的,哪像你,次次遇事分分倒霉的体制,这种事怎么就净找我们啊。”
“好了好了,都一起出生入死那么久了,我能真找你的事,我这不就叨叨了一句嘛。”
是啊,我们好像确实不是一路人,只是阴差阳错的走在同一座独木桥之上。被卢广允这么一说,我竟是没有了反驳的余地,事实也却是如此。说白了,自己只是实验室的一枚产物,而卢广允则是自小生活于一脉刺杀世家,用现在的话说,他也算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印世贵族。比起庞大的现世大陆,这些死后不愿走上魂归之路的灵体,最终在这狭小的空间夹缝之中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方沃土。与黑市一样,他们耕耘自制,如同古代的村落,传说他们将各种矿物质与植物根茎兑入黄土,制成皮囊,最终发展成为一座虚灵之城。他们将自己的存在比喻为现世大陆的一汪倒影,将自己的划地称为印土,众多努力之下,实验室最终承认了他们,默许了一世印土的共同存在。与他们相比,我们这些半路转型的外环小蝌蚪,怕是远远便瞧不上眼的。
“凌凡?凌凡?发什么呆呢?难不成是被刚才那东西掐傻了?胡戈胡戈,你赶紧来给他看看啊!”
思绪间我竟是出了神,卢广允抓着我的双肩,晃的我天旋地转,可就正当我想回应些什么时候,实验室的灯竟是突然暗了下来,我们齐齐抬头,头顶上方,一团黑色的云雾不知何时已是汹涌集结,雷云厚重,翻滚闪烁。我们警惕的盯着那团黑云,没错,那里面一定有很多怪兽。卢广允嘶的一声,嘀咕着。突然,三道电光一闪而出,只觉浑身瞬间骤麻,三人齐齐倒地,失去了所有抵抗之力,瘫软在了地上。
“鬼云。”
我咬牙切齿,却只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背后,一步一步,步伐沉稳,那声音,我知道,是历焕,已从审讯室中逃脱,他的整个计划,此刻才全盘展现在了自己面前。通过杀戮引起实验室的注意,进入实验室,待心爱之人完全成熟之时,与鬼云之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手奉上藏于实验室的蓝黑色铁匣子。只是到了现在,我竟是对那心爱之人产生了疑惑,毕竟,谁会真的拿自己的心爱之人作为赌注呢。
脚步声止于育婴室门口,须臾,扑通一声,我竟是听见了双膝跪地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声撕心裂缝的哀嚎。胡戈倒在我对面,眼神吃惊的瞪的浑圆,从他瞳孔的映射之间,我看见了身后男人崩溃的瞬间。他跌跌撞撞,将那赤身躺于暗红血液之中的女子挽入怀中。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她已是浸染红白浆液的尸头,将自己的脸贴贴脸上去。这期间,我们头顶不停翻涌的鬼云依旧在不时的给我们三人掷出雷击,像是为了确保我们这三名观众,不会打扰这痴情的一幕。胡戈不停的朝我使着眼神,卢广允则是躺在我身边,用仅有的力气蹭着我的胳膊,我知道,现在便是最好的逃脱机会。
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已是沉浸于悲痛之中的历焕,却突然起身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那把利剑!用力一挥便向离他最近的胡戈砍去!手起刀落不带一丝余地!就在那落刀的最后一刻,我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觉一股腥液从我脸上一撒而过,待我再次睁眼的时候,胡戈的头颅已是滚到了我的面前!那张还来不及狰狞的面目,与我刚好四目相对!
“不!”
我挣扎着却只能发出万分微弱的声音,身旁的卢广允也没了动静,我心如死灰。我要杀了你!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历焕带回来!明明知道有诈!为什么我还要这么做!可令人痛恨的是,任凭自己如何血脉喷张,涕泪横流,自己的身体却依旧没有给出丝毫的回应。剑光再次一闪而逝,我却只能任由刀刮。我闭上了眼睛,我,凌凡,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预计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利剑落地,一断为二,历焕的身影已是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无踪,从我身后响起的,是那久未入耳的熟悉,老头子。
“鬼云之巅,举步维诺,既然尔等二位有诺,人死,物灭,则契破。”
“定规矩?还轮不到你。”
头顶的鬼云翻涌,竟是以一种阴沉恐怖的沙哑地狱之音,回应着老头子的话。话落,又是重重的闪电直击躺到地上的几人,像是地域之主一般,想要这足下的老头子乖乖就范。
“东西就在此处,既已是入了寒舍,便无空手而归的道理。”
“呵呵,阁下不愧为传说中的魂道二把手,今事己过,后悔有期。”
最终,那匣子,还是被老头子交了出去。话落,妖风便四散而逝,只觉身体骤然一轻,我这才试着挪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脚,待我支撑着站起来的时候,头顶的黑云已是渐散,历焕与那不知是什么异种的生物也是随着鬼云消失的不知去向。看着倒在我面前身首异处的胡戈,却只留下了一股不可磨灭的惋惜之情,回身检查了下只是昏过去的卢广允,才放下了心。此时的老头子站在门口,背对着我们,两手背在身后。
“老头子,那匣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鬼云这么想要,你这就给他了?!”
“不给,你们都得死。”
“老头子您可说笑了,就我们这几条贱命值几斤几两,我们心中还是有数的,您要是觉得不重要的东西,给他们就是了,只是我们差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你觉得我义务要给你们解释吗?”
“您是老大,自然不用,但自己手下的性格,您应该心里清楚。”
“哼,给你说话的机会,不是让你来怀疑我的。”
“您这话就言重了,我们都是实验室的人,这实验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能全身而退,我们却不能,说到底这都是为了实验室,您说是不?”
老头子听了,竟是真的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须臾,他继续说道: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历焕当年是从这地方出去的,那是属于他的缘结果。”
“缘结果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再不把胡戈的头放进他办公室的红色水缸里,他可就真的死了。”
“什么?诶?!老头子您别走啊!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