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城,大武靠近临三十七巷的早些时候,小武正在王婆的糖葫芦摊前大块朵颐,五颗浑圆艳红的去籽山楂,裹一层厚厚的微红糖浆,再配上困鲸村村头老王的特制芝麻,在这小春入夏之时,怎一个酸涩生津了得。
小武仍旧记得那年冬天,自己第一次来到庆城,清早萧瑟的庆城大门口,饥肠辘辘的少年郎嘴唇干涩,只看的见庆城门口那个简陋鲜红的王婆糖葫芦,便再也走不动道,直到哥哥大武将糖葫递到他的眼前,从此糖葫芦就成了小武来庆城最大的动力。
想到自己的哥哥,小武赶紧多要了两串,“给哥哥留着。”
小武是一个单纯惫懒的少年,除了猎杀海兽打渔之时滑溜的像个泥鳅,看见王婆的糖葫芦是高兴的像个傻孩子一样,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睡懒觉,早晨赖床,中午晒太阳睡,晚上遵着父亲的嘱咐晒月亮。
父亲常常敲着他的脑瓜嘣,笑着骂道:“这么懒,以后一定不是个好渔人,”
而这时,小武就会摸摸耳垂,:“怕什么,我有哥哥,我的哥哥将来一定是北部渔湾最优秀的渔人。”
说完他就会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而大武就会像宠溺的笑笑说:“对”
在十三岁的小武心中,大自己一岁的哥哥是自己对自己最好的人,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童年时期,自己跟在他后面抓虾摸鱼,七岁那年父亲教兄弟俩打渔,于是他们一起并肩战斗至今。
父亲有秘密,哥哥有心事,他都知道,可是这并不妨碍小武快乐无忧的成长,而这一切,是因为他知道,父亲,哥哥,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小武身材纤瘦,可能是长期打渔,吃的也好,所以比他的同龄人要高,因为喜欢中午在阳光下睡觉,所以晒得比大武还黑几分,长打个哈欠,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耷拉着眼皮,好像随时能闭上,最喜欢两只手放在后脑交叉托着脑袋,好像这样自己就可以随时睡着,最奇特的是,一头利落短发仔细看去,有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发际线左开始,削过头顶,直入入后脑勺。
这条疤是九岁那年,自己独自面对第一次见的巨鳄时被爪子划开的,小武最后闭眼时看见的是匆匆赶来哥哥大武。
小武不知道的是,那天过后父亲入荒海三天,鲜血从海底的深处涌出,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海水。
小武在上躺了一个月才好,,自此以后,小武变得就越来越想睡觉,越来越懒的思考。
吃够了糖葫芦,小武掏出了大武给他的银子,给了怔怔不语的王婶(隔壁老王事件),就此告别,朝着西城甲坊走去。
东西两城以丁字最末,依次向上规格也慢慢升高,而甲乙两房地段已了用寸土寸金来形容,而且也不是你有钱就能住的,势之一字,在每个世界都是通用。
随着越来越往西城甲坊靠近,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多,越来越高,越来越精致,各种各样的“人”也越来越多,妖族在北部湾海域并不少见,只是书院试期间,那些不同于人族的异类好似格外多。
北部渔湾律,入北部渔湾,每个妖族都依据变成人形,只保留一样属于自己族群的部位,证明自己的所属,比如耳朵,不如鼻子,比如只手,再比如,此时在小武眼前的一只粉色的短尾巴。
小武将手背在后颈,托着脑袋,发着哈欠,耷拉着眼皮随着人流,亦步亦趋的向前走去。
只是今日各异的“人”刺激着小武的眼球,他的困意也去了大半,没有困意,自然眼睛要睁开,睁开的那双平时耷拉的眼睛,好像格外的大,加上他一直研究前面那只可爱的,粉色的,一摇一摆的毛茸茸的小尾巴,不时放下双手,弯腰看着,双手老是不由的想去摸摸,可常年打渔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敢上手,那么必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他就在这种,摸与不摸,直身弯腰之间挣扎,怎么看都透漏着一股色狼的猥琐。
白菲菲今日已是第二次如此窘迫,第一次是发现自己带的青稞酒不够要向同族之伴借酒,而她的同族在对她说了没有之后,立马拿出了满满一葫芦酒与旁边的“人”喝了起来,她知道自从自己的哥哥从那次大比失利后,自己一家人就很不受族人待见,只是如此赤裸裸,却还是让初出茅庐的她感到受伤,索性,她直接脱离了族人,自己前往书院,总好过在哪里受尽白眼和冷嘲热讽。
第二次便是此时此刻,此时此地,自己的可爱尾巴被人在后面用眼光不断亵玩,要知道,他们一族,那只尾巴,就如同人族女人的脸蛋一般,尽心呵护,而此刻,今日,白菲菲感觉自己的脸蛋在被不断蹂躏,甚至嘴唇都快要被亲上了,她涨红了脸,受了两次委屈的她眼泪再也没能止得住。白菲菲气急了,她突的转过来身子,想给那家伙一个教训。
小武看着我那可爱的小尾巴,又一次忍不住攥了攥手,前面的那个身影突的停了下来,弯着腰的小武一头撞了上去,“啊~,你这个色~~”
长街上突然涌起一声稚嫩的,高亢的尖呼声,众人转头,只见一名直起腰的黝黑汉子与一名穿着粉红兔女郎的有一只可爱尾巴的女生,四目相对,嘴唇即将相接,兔女郎的那个“狼”字,再也没有机会喊出来。
嘴唇一触而分,小武像被电击了一般,后跳了半步,一动不动,黝黑的脸上泛起潮红,只是脸太黑而看不清楚。
小武仔细看去,只见面前的兔女郎,大眼小鼻小唇,清纯可人,小小的脸上有那么一两粒可爱的雀斑,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这兔女郎美人胚子已有了七分美人的模样,一身兔女郎装扮,身姿窈窕,只比自己矮了半头。
白菲菲感到比前两次更大的窘迫,刚才嘴唇一瞬间的酥麻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她面色潮红,一动不动,只是委屈的眼泪依旧流着。
小武看着面前这位流泪不止的,可爱的就像美人鱼的兔女郎,将一串糖葫芦递了过去
鲜红的糖葫芦,伤心兔女郎,俊黑的短发少年,定格再东城甲坊十字街巷。
忽有樱花落上肩头,箫声幽幽而起,
站着的两人仿佛一个世界,是一瞬吗?
又仿佛,是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