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柄无端嗡鸣的长刀,陈平便知道,他挡不住。
老者脸色瞬间苍白了数分,一刀斩出四成气力,根本就不是正常状态的修行者所能做到。
气的流转速度已经突破极限,老者四肢皮肤泛红,因为皮下的微小血管纷纷破裂,甚至有些细小的经脉分支也受到损伤。
这种爆发之法,雪罗宗中自然也广有记载,而且能随意翻阅修习的便有很多。陈平虽然未曾修习,但对其了解亦是不少,因此一眼就能看出老者的状态,也能判断出自己难撄其锋。
并非是老者的刀法更为高明,而是这一刀的速度与力道都已经超出陈平所能应对的极限太多,纵使依然到处都是破绽,但即便看出来破绽,也难以化解!
在之前被围攻的过程中,陈平便多处负伤,在神秘气息的保护下,身体一些部位的肌肉也已经被切烂。
这一刀的力道,比之前最重的一刀还要大上数十倍,想必即便是神秘气息,也无法使他逃离骨断筋折的下场。
或许陈平不会当场死亡,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任人宰割!
如果陈平在战斗的一开始便已然对石鹰王的刀意有所领悟,而不是战斗之中临时顿悟,可能根本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在石鹰王的风刀面前,这等刀法,也配言刀?
正如老者所言的“可惜”二字,世上没有如果。
老者的身影刹那即至陈平身前,运动所带起的风吹飞地上的紫草,满天都是草屑。
手起,刀将落。
身后忽有惨叫声传来!
还在半空中的老者忽然间面目狰狞,目光中透露着大恐怖,腰身发力,在空中完成了半个转体动作,原本向着陈平斩来的爆发一刀,强行向身后砍去。
“当!”一声巨响,老者灌注全身四成气力的长刀与身后一柄细长飞剑相撞。
那飞剑的材质明显不如长刀,从剑尖与长刀触碰的地方开始,铸剑的金属呈现出扭曲压缩的形态,剑身上仿佛还有推力使它笔直前刺,但终究没能突破那一刀。
飞剑已经化为一坨不规则的扭曲细长金属坠落在地,而老者的这一刀也就此力尽,刀锋上有着一个十分显眼的缺口。
老者的手臂开始向下淌血,那是强行扭转这一刀所付出的代价,但所幸,这个决定保住了他的性命。
在那一行人发现陈平的那个位置,站着一名青衫男子,他手中持一柄长剑,剑本无垢,此时已染上殷红。
原本在那里携带包裹没有动身与没有参与围攻陈平的人,已做这男子的剑下亡魂!
如此多人皆被这男子独自解决,战斗的序幕还未拉开便已结束,甚至那些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正是男子掷来的飞剑,在危急关头救下陈平的性命。
只听得那练气老者怒目圆瞪,吼道:“谢青衫,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敢来坏尉迟家之事!”
那青衫长剑的男子闻言笑道:“尉迟空明,你怕是脑子坏掉了不成?我又有何时不敢去坏你尉迟家之事?”
原来那练气老者名唤尉迟空明。
“既然你谢青衫都肯纡尊降贵来截杀我等,我也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只恨不知何时走露了消息。”尉迟空明说道,“莫以为我们怕了你,便叫我尉迟家的长刀来会一会你的假仁假义!”
随着老者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四人便向青衫男子冲去,包括那一名凝练圆满的修士。
另外两人却是无动静,老者的目光扫过,其中一人咬了咬牙,竟是直接落荒而逃。另一人看他先动身,也连忙紧随其后,意图逃跑。
老者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气得三两步赶上,捏手成爪,掏向后面那人的后心。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慌忙之下跌倒在地上,又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继续逃向远去。
在那人跌倒之时,老者只要翻手一按便能将其毙于掌下,却不知为何停住了。直到那人已经起身跑远,老者也没有再追赶。
与青衫男子战斗的四人,转眼之间便只余下一人。
老者面色阴沉,一把抓起行动不便的陈平,将他扛起就跑。
那名凝练圆满也只不过在青衫男子面前多撑了一招。
解决掉四人,青衫男子变向尉迟空明追来,他的速度本来便比尉迟空明快,何况此时的老者已经消耗了四成气力,还扛着一个陈平。
老者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连忙向身后大喊:“谢青衫,你莫要欺人太甚!你再追来,休怪我将这小子打杀了!”
陈平虽然全身疼痛行动不便,但意识还算清醒。听闻老者这话,顿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他本来就不算好。
他连那青衫男子见都未见过,也不认得,这尉迟空明为什么要以他来要挟那人?何况青衫男子与他素未谋面,如若执意追赶,岂不是要害得陈平直接命丧黄泉?
不对,神秘气息还在起效,会不会直接命丧黄泉到不一定,但起码能给陈平伤上加伤。
后面追赶的青衫男子闻言也很惊诧,笑道:“尉迟空明,看来你脑子当真是坏掉了。当真以为随便挟持一个小子便能来胁迫我?”
说着,他脚步丝毫未慢,与老者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陈平见此暗道不好,生怕老者会因此对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这小子难道不是你们‘青衫’的人?”尉迟空明反问道。
“啊哈,原来你是这么以为的么?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兄弟,当然,若是行烟收下的他,那也说不定。”那青衫男子这才知道他们之间误会在何处。
“这样……这样说来你是不在意这人的死活了么?这就是你们自诩的仁义道德!?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老者即使被追赶,却依旧对青衫男子嘲讽道。
“若这位朋友今日因你我之争斗而遭不测,我自当杀你为他报仇雪恨,再为其收尸入殓。相信小兄弟倘若泉下有知,也能瞑目。假如他依旧记恨于我,那我也没办法。”
“若遇人胁迫便处处束手束脚,哪里叫什么仁义?分明是迂腐!”青衫男子虽被嘲讽,却也不恼,笑着向尉迟空明解释道。
陈平听了这话,不禁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本来处境就很不妙,青衫男子的话更是让他胆战心惊。
便是当真无意相救,也不必这样明说啊,陈平心中呐喊道。
尉迟空明在听闻这话后竟停下了逃跑的脚步,就在陈平惊慌地注视下,他将少年放了下来,而后没有出手,也没有继续逃跑。
尉迟空明再没有看陈平一眼,只是静静地站着。青衫男子已经追赶上来,也并没有出手,艺高人胆大,他想看看这只尉迟家的老狗究竟要做些什么。
陈平依旧没有恢复行动能力,若是老者想要对他做些什么,恐怕只能任由宰割。唯一可以期望的,便是青衫男子能够及时救下他。
就在这时,老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