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虓闻言双膝跪地:“陛下!卑职不求金银,亦不求升官。只求陛下让卑职去北战场历练,为雍国保卫边疆!”
众臣哗然,放着京城的荣华富贵不要,偏要去边疆受苦,这孩子莫不是傻了。
黄健却很是欣慰,武将的本职就是守护国家,若不是自己年纪大了,非得在战场上再待他个几年!
季沐然看着季虓坚定的神情,叹了口气,他这个女儿啊...
“好!不愧是我雍国的子女!”皇帝拍手大赞,他本就担心北面近来的骚乱,却又没有解决之法,如今有人自告奋勇,又是自己属意的后辈,他何乐而不为:“朕封你为从五品游击将军,准从御林军挑选四人随行,三日后去往北疆!”
“谢主隆恩!”季虓磕头谢恩。
“畔儿啊。”皇帝看向易畔:“这次你受惊了,朕送你匹好马,这段时间见好好休息。”
易畔走到季虓旁边跪了下来:“陛下的好意,畔儿受之有愧,我一个大男人,却要靠女子搭救,实在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只求陛下能让我与季将军同行,去边疆历练!”
“畔儿!”广平王有些急了,他是想让易畔入朝不假,但也没说让他跑到边疆去啊。
皇帝看着易畔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那就去吧。跟着季虓学点儿东西。”又对广平王道:“一会儿留下用膳吧。”
下朝后,皇帝和广平王来到御花园,两人就这么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三弟啊。”皇帝突然开口:“易畔不是孩子了,有点儿野心是好事。”
广平王猛地抬头,陛下这是默许易畔入朝为官了?“臣弟替易畔谢陛下隆恩。”
皇帝轻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易佩的小心翼翼,只是坐在龙椅上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怀疑。要不是因为易畔对他没有威胁,他可能也不会对易佩说出这番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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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
“你倒是会抓机会。”季虓撇了易畔一眼。
易畔也不恼,对着季虓作了个揖:“那日后就劳烦季校尉,啊不,季将军照顾了。”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去边疆历练,只是那日白骨山上看见季虓染血提剑的模样,让他实在难以忘怀。他也是少年男儿,虽在金玉中长大,却也有一腔热血。朝堂之上看见季虓不求名利,只想征战沙场的决心,难免被撼动。
“行了,你也算心愿达成了。只要你能在军中立功,封赏是早晚的事。”季虓不在意易畔心里的想法,她现在急着告诉吴聘等人这个消息,她知道只要他们听见这个邀约,就一定会争抢着加入的!
事实证明季虓想的没错,四人确实有意跟着她去北边。现在人凑齐了,季虓开开心心的回府准备。
“小姐,安灵也要跟您去。”安灵一听季虓说要去战场,便一直嚷嚷着这句话。
“你呀,就给我把家看好了,院里这么多宝贝,要是没人守着,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季虓轻声劝着。
“您这事捎带谁呢?”上官虹抱着胸站在门口。
“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啊。”安灵瞪了他一眼,上官虹瘪嘴。
“好了,我走这段时间,这个院子就靠你们了。”季虓拉住安灵道:“帮我照顾好父母和妹妹。”
安灵湿了眼眶:“小姐您放心,安灵一定做到。”
安排好院子里,季虓又到同心院与父母交代。
季沐然夫妇虽说心里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两天过的飞快,明日就是季虓前往北疆的日子了。
季虓趁着夜色,坐在房顶上赏月小酌。一道黑影悄然坐到了季虓旁边。
“来了?”季虓没有回头,也并不惊讶。
“嗯。”
“那日你救了我,我还未曾谢你。”季虓递过酒杯。
“你让吕长安约我来,不是为了谢我吧。”易番接过酒杯,仰头饮下。
“是,也不是。”季虓从怀里拿出在白骨山找到的信件,放在了小桌上。
易番拿起一看,脸色变了又变。
“你是皇上的人,能随意出入皇宫。这几封信,由你交给陛下最合适。”季虓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试图麻痹那颗不忿的心,之前在朝堂上,她本可以直接把信交给皇上弹劾易昌,但是她克制住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的暴露出对二皇子的敌意,至少在陛下怀疑易昌且完全相信自己之前,决不能对任何一位皇子有所偏颇。
易番抢下季虓的酒杯:“你明日还要出远门,别喝太多。”
“婆婆妈妈。”季虓笑了,想起了些有趣的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喝醉的样子吗...”
咣当,酒杯落地,易番飞身离开。
季虓看着易番离去的背影,笑得开怀:真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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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番不想回忆那天自己的傻样,揣着信逃掉了。随后翻进了皇宫。
“陛下,臣有事禀报。”
“进来吧。”皇帝听出易番的声音,让他进了书房:“什么事啊?”
易番把信件交给皇上,上面的字迹和落款的昌字,都证明了白骨山众人与易昌的联系。
“这信是季虓让你给我的?”
“是,她说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张扬,便托人联系我,让我代为转交。”易番润色了下季虓的话。
“倒是个谨慎的。”皇帝背过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是。”易番退步离开。
待易番走后,皇帝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他捏住手里的信,尽力压制住怒气。不管是不是易昌搞得鬼,此事都证明了一件事,他的这群儿子们已经开始不安稳了!
“来人!宣二皇子来见!”
“是。”
半柱香的功夫,易昌就跟着太监急匆匆的赶到皇帝的书房。
“父皇万安。”易昌行礼。
“嗯。坐下陪朕下下棋吧。”皇帝没有看他,自顾谴人摆好棋盘。
易昌心里打鼓,自打白骨山被剿,财宝被尽数归还,他就开始担心。他知道白骨山的首领有一个藏着他给那群人下命令信件的箱子。虽然他的眼线说那个箱子被毁了,但信件一日没着落,他的心就一日提在嗓子里。今日父皇又没来由的找他下棋,不得不说,他有点儿慌了。
然而皇帝什么也没问,只是一言不发的下着棋。
易昌不好开口,只得硬着头皮落子。
一个时辰过去了,皇帝连赢五局,而易昌却输的凄惨。
“你心思不在这儿。”皇帝落下最后一颗定局之子,漫不经心道。
“父皇奇艺精湛,儿臣自愧不如。”易昌投子认输。
“回吧。”皇帝挥了挥手,让易昌走了。
易昌回去的一路上都在猜测他这位父皇的心思,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若是如此,未免也太淡定了。但若是说没发现什么,又为何无缘无故想起和自己下棋?不管怎样,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转移注意才是。
易昌下定决心,准备回去和母妃商量对策。
易昌走后,皇帝在院子里站了许久。那三封信一字一句扎在了他的心上。招兵买马收揽钱财...谋逆的准备都做齐了!如果当真是易昌的手笔,那他这个儿子是留不得了。可若是有人嫁祸...故意模仿他的字迹也未可知。但说到底,左不过是他这群儿子们的招数。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皇帝拂袖回房。苏海在一边看出了些端倪,暗道:看来这朝里朝外又要不安生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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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当日,吴聘四人和易畔早早来到季府门口等着。
季虓拜别家里,出门与他们五个汇合。
刚要上马,就听见了莫桑桑带着哭腔的喊声:“虓儿!虓儿!”
季虓回头,只见莫桑桑一路小跑着到了季虓身旁:“我不过是和我娘回去看望外祖父,回来就听说你一个人去了白骨山剿匪,现在还要去北疆!你怎么能这样嘛,我还想约你出去玩儿呢!你去了战场不知道要待多久,再说北疆那么危险,你...呜呜呜。”莫桑桑哭的停不下来,像极了送丈夫远行的小媳妇。
易畔等人忍着笑,看向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莫桑桑好的季虓。
“那个...桑桑啊。”季虓帮莫桑桑理了理头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北疆稳定住,我就立刻回来,一天也不耽误!”
“真的?”莫桑桑抹了抹眼泪,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真的!”季虓保证道。
“那...那好吧...这个你拿着!”莫桑桑塞给季虓一个包裹,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满满的点心。“我知道你不喜欢甜食,这些都是清淡的,你拿着,路上吃。”
季虓心头划过一道暖流,道了声保重。
翻身上马,不再回头。她怕再留下去,就要舍不得这繁华京城里的温情了。
“想不到县主的女人缘这么好!”易畔戏谑。
“哎,小王爷,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将军那可是好多小姐们的梦中情人,尤其是自白骨山回来后,好多姑娘都可惜将军是个女子,不然一定要嫁给她!”姚望山也掺和道。
“对对对!我妹妹就是,天天缠着我要我讲将军的事。”吴聘附和。
众人大笑。
一时间冲淡了六人离乡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