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二房夫人徐步走到那丫鬟面前,扯掉了她的面纱,仔细认了认。好像是后院的打扫丫鬟,厉声道“你自己说,这钗子怎么来的?要是说不清楚,就把你扔到窑子里去!”
“眉小姐!”那丫鬟面带惊恐,冲着季眉下跪磕头,“眉小姐,您帮我求求二夫人别让她卖了我啊眉小姐!”
“干嘛让我求,跟我有什么关系!”季眉拧着眉毛,躲到二夫人身后。
“你!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那丫鬟像是报复一般,把季眉让“她”做的事儿都说了出来:“老夫人,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交代了!这乌鸦是眉小姐让我扔的,不仅仅是这件事,她还让我在几个下人用的打扫工具里放刀片,好让她们割伤手,她还...还让我往大夫人走过的路上砸花盆!”
“你闭嘴!”季眉急红了脸。那些事明明都是季眉自己做的,为了不出现岔子,连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这人为了诬陷自己连命都不要了吗?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虓小姐是主子,要是没有眉小姐的命令,就算我心里有忧虑,也不敢直接跑到虓小姐门前放肆啊!”丫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凄惨:“眉小姐还说,前些日子的风言风语劲儿不够大,这才让我今天过去添一把火。还给了我这只金钗,让我办完事就拿着出府。”
季眉见情况不对,求救似的看向季封,季封收起阴鸷的目光,走到老夫人面前。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日子府里的事都是他和季眉搞出来的,从未假手于人。这个突如其来的丫鬟显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这种时候如果一口咬定是这个丫鬟骗人,在人证物证具在的情况下,就算老夫人处理了这个丫鬟,心里也会买下怀疑的种子,往后难免会有所疏远。
季封重重地磕了个头:“眉儿,过来!”
季眉不知道季封的意思,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眉儿,我知道你害怕虓妹妹回来会抢走祖母对你的宠爱,但你也不能伤害大伯母和其他无辜的人啊!”季风偷偷对着季眉使了个眼色。
季眉会意,知道继续挣扎也没用,不如先认下,省的让祖母厌烦...
“祖母!祖母!都是我的错。我看见您这么宠爱虓妹妹,这么喜欢她给您带的东西,还总是和您的朋友提起她,说她是个有出息的。眉儿真的害怕啊,眉儿害怕她会抢走您对我的宠爱...要是您不宠我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季眉哭的梨花带雨。
哭的老夫人也有些心软了,不过是个不想被分走宠爱的孩子...
季沐然可不乐意了,就因为怕失宠就陷害姐妹,还险些伤了自己的夫人,现在哭一哭就想混过去,门儿都没有!
“娘,我家虓儿许久不回来一次。好不容易回来就遭遇这种事!还有我夫人,就因为季眉一己之私,差点受伤。我知道季眉是您带大的,您宠她,我没意见,但她做错事了,就必须付出代价!”季沐然气势全开,官场二十余年练出的官威可不是开玩笑的。
季浩然和二夫人知道季沐然是真的发怒了,主动上前:“娘,大哥,这事儿是眉儿做错了,让嬷嬷打她二十个板子,关在祠堂一个月反省,您看行吗?”
“就这么办吧。”老夫人发了话。二十个板子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来说已经够重了,祠堂也不是养伤的地方,呆上一个月也够她受的了。
季沐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被夫人拉住了。转头看向夫人,眼神里似乎在说“你总拉我干什么?”
“虓儿,这次你受委屈了。”老夫人对着季虓招了招手。
季虓乖巧地走了过去。
“虓儿啊,你姐姐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这罚也罚了,你把行李放回去,安心在家待着。”老夫人拍了拍季虓的肩膀,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是人为的,不然她要是因为这事让季虓离开,老大心里肯定要怨她。
“是...知道府里的事与虓儿无关,虓儿就放心了...”季虓听话地低下了头。
折腾下来一天,回到山林阁已经是下午了。
季虓在安灵的服侍下换了身轻薄的水蓝长裙,头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身后,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小姐,您真厉害,让眉小姐不得不认了罪。”安灵一边给季虓摆菜,一边欢快地夸奖自家小姐。
“你也功不可没,眼疾手快,换了金钗,不然这戏可就唱不下去了。”季虓也不吝夸奖安灵。
“听说老夫人让人把那个丫鬟扔到城东那家妓院了,这丫头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咱们是不是要救她出来啊?”
“放心吧,她能耐大着呢。”季虓抿了口茶。
还要多亏前世的记忆,季虓记起来季府扫地丫鬟里有一个男扮女装,轻功了得的小飞贼上官虹。便让安灵拿上写着上官虹的秘密的纸和一颗珍贵的鲛人珠去找他。
果不其然,上官虹动心了。因为这颗珠子是南海神蚌特有的珍珠,色蓝而透泽,黑暗里隐隐露这银光。五年才产一颗,一颗少说八百两银子。
季虓的这颗还是她当初帮师傅去南海给一个失了魂的孩子招魂,当地富商,也就是孩子的父亲为了感谢她,才作为酬劳给她的。
上官虹来季府本是为了避一避外面的风头,谁知道还有个大买卖上门。
写着秘密的纸上也约好了事成来见取珠子的时间。
季虓让安灵先下去,自己一人独自等着上官虹来访。
门口的树叶摇了摇,季虓放下手中的茶杯:“来都来了,不进来干嘛呢?”
“好耳力。”上官虹从窗口翻了进来,对着季虓了搓手:“季小姐,这事儿也办完了,这珠子...”
季虓轻笑,把珠子甩给了他。
上官虹一把抓住,细细抚摸,心疼道:“你们大户人家果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好的东西磕着碰着多可惜。您也是个胆大的,让你丫鬟拿着珠子去见我,就不怕我直接抢了?”
季虓当然不怕,她知道上官虹偷东西不仅是为了钱,更是成就感。不过她没有挑明,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偷谁不好,竟然敢冲黄将军下手,还敢偷他最宝贝的炎月匕首。”上辈子的上官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黄将军的下人乱棍打死的。事后黄将军还特意找到了季虓和她说了这个飞贼在季府藏了一年半的故事。
“哎,这不是看见了好东西就控制不住嘛。”上官虹把珠子收好,无奈道:“谁知道这个黄将军这么凶,拿着剑追着我跑了八条街,要不是我轻功好,早就被他刺死了。”
“那匕首呢?”季虓挑眉。
“嘿嘿,你会把你藏宝贝的地方告诉别人吗?”上官虹笑嘻嘻地问道。
“估计是在季府的某个角落吧。”季虓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漫不经心道。
上官虹闻言变了脸色,隐隐露出杀意。
季虓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打不过我的,别想了。我要是想拿你的东西,早在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就去了,何必还和你说这些。”
“怎么会呢,哈哈哈。”上官虹打哈哈,又委屈道:“我可是冒着清白不保的风险帮的您,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啊。”
“我对你那些东西没兴趣,我对你这个人感兴趣。”季虓做了一个自以为和蔼的微笑。
上官虹默默捂住了胸口。成功得到了季虓的一记白眼。
“我是对你的轻功和做仿货的本事感兴趣。你能把那金钗做的如此细致...”季虓顿了顿,伸手给上官虹倒了杯茶,悠悠道:“黄将军可是个狠角色,不管你躲多久,只要被他抓到,都是一个死。现在季府也呆不了了,你那些东西,怕是不好挪吧...”
上官虹转了转眼睛:“季小姐是想让我为您做事?”
“不是为我做事,是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不必立刻回答我,要是决定了,明早来这里见我,告诉我结果便是。”季虓站起来抻了抻筋骨,又道:“我房子西面有几间客房,你今晚挑一间先住着。”
上官虹把季虓的话听了进去,对着季虓拱了拱手,飞身离开。走之前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您为什么不让我说出季眉往老夫人饭里下药,害的老夫人头痛的事?”
“欲速则不达,有时候逼得太近了反而会让人怀疑。”
送走上官虹,季虓本想上床修炼内力。只听得安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老爷和夫人派人来了,说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