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生中最幸福的两个阶段是童年和老年。无论是童年的不知忧愁为何物,还是人到老年一种大彻大悟皆让人无比的向往。
然,童年总是存在于回忆中,它似乎很长但又很短。
长到孩童们总盼望着长大,又短到结束在一瞬间,总回过头来去回忆当时的它。
管辰泽的童年似是在这个夏天结束的,结束的猝不及防,快到还来不及泪眼朦胧好好的去做个告别仪式。
谌诺诺的回忆中,管辰泽走的那一天都带着清晨黑蒙蒙天来不及大亮的夜色。谌诺诺凌晨四五点就被妈妈从床上揪起来,在半梦半醒之间,直打哈欠,但孩童的自愈能力一项很强,一听说送玩伴困意便一扫而空。
那天白天的景象她的脑子已然模糊,她记忆唯一深刻的便是她于他蹲在管家的客厅之中,大人们坐在沙发之上,絮絮叨叨的在谈论些什么,而他们两人只顾在沉浸自己的小世界里面,客厅的门大开着,而屋外还是一片漆黑。
在管辰泽与谌诺诺面前放着把方方正正的小凳子,凳子上摆放着很多小物件,他们一同蹲在蹲在凳子前。管辰泽一改往日话少的常态,他低声细细的跟谌诺诺在交代。他拿出他心爱的小玩具,里面不乏有玩具枪,玩偶和一些小玩意。
还有谌诺诺最垂涎的长命锁,管辰泽从脖子上取下来偷偷的塞到她手中,告诉她千万别让大人们知晓。谌诺诺开心的嘴巴都合不拢,愣直直的把它往口袋里塞,生怕管辰泽反悔。
那长命锁长得与一般的长命锁无异,那是管辰泽出生时,他的爸爸妈妈请他们那一块儿最好的银艺工匠师傅打的这一副。
这个银项符牌正面写着长命锁三字,刻着复杂让人看不懂的图案,背面又藏着管辰泽的名字与生辰,倒也是别有一番用意。
从小谌诺诺就将这长命锁放在手中把玩,但管辰泽从来都不肯摘下来,宁可勾着脖子任她扯着,也绝不肯就范。谌诺诺总是想着将这锁恶狠狠的从管辰泽那纤细的脖子上拽下来,但也总是想想做罢,但如今她这么轻易的得到倒觉着有些不真实。
他那么宝贝的这物件,如今就这么轻易送给她了。
得了管辰泽这么多宝贝说不开心那是假的,但谌诺诺的心里还是有种酸愁劲儿。
虽说她狐朋狗友向来一大堆,可若是在心里排个顺序,管辰泽绝对向来是谌诺诺心里第一大好朋友。有难他来抗有苦他来当,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还记得彼时一起打游戏一起看奥特曼一起翻小画,过年了还一起捣蛋放炮竹。而其他的小朋友都要回家去,唯有他们能一天到晚一直厮混在一起,你来我家吃饭、我去你家玩。
想到这些谌诺诺不由的湿了眼眶,亮晶晶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就差一嗓子开嚎。她胖乎乎的小手握着拳头拿手背擦眼睛,但泪水还是大颗大颗往下掉,嘴巴使劲的抿着就是憋着不出声。
管辰泽的心里排山倒海、惊涛骇浪,他将谌诺诺从地上拉起来,把她往房间带。
“我们一起去看看我房间里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拿。”管辰泽如是说。
“嗯。”谌诺诺点了点头,她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拂开。
打开房间门,里面一片漆黑,天色仍未亮起,窗外的蝉鸣一直在叽叽叽叫着,诉说着清晨。
他们将灯打开,曾经里面摆满了管辰泽的私人物品,如今也都全部收拾起,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突兀的横在房间的中央,还有靠墙的书桌与衣柜在那直立再无其他杂物。
“你把长命锁给我,我给你带上。”管辰泽的声音在这房间响起,还带着很短由房间墙壁传来的回音。
谌诺诺老老实实的从兜里掏出来,小心翼翼的递到他手上。他将长命锁从谌诺诺掌心拾起,将缠绕一起的红绳慢慢解开,然后食指合并拇指拾起红绳的一端,已解开错综复杂的缠绕,长命锁由他的掌心由着地心引力的吸引,直直的向下垂去,最后红绳的长度到了尽头,又被扯回,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来。
管辰泽牵出红线的另一头,绕到谌诺诺的身后去,小心翼翼的给她圈上。谌诺诺将长命锁捏在手中,细细的抚摸它的每一个沟壑,每一个年岁带来的痕迹。
管辰泽的长命锁,与他同岁的长命锁,他送的长命锁。
“以后你看到它就可以想到我了,我去了那边你也可以给我写信,我可能会回的不多,但我一定会每封都仔仔细细的读。还有这个长命锁,你一定不能丢了,我送给你的其他的小东西你都可以玩到不见,唯有这个你可不能掉了,它从我出生陪到我现在,它有很深刻的意义,你知道吗?谌诺诺。”
谌诺诺的单纯与天真并不能使她读懂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她没有明白管辰泽那未说出口的话语。但她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她拉起管辰泽的手来。“你一定要多回来看我啊。”
“我会的。”
管辰泽就这样走了,随着他的爷爷奶奶一同去往父母那里生活,纵然不舍,但他相信迟早会有他们一直在一起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