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记起所有之后,打算去阴背山去看毋山海反而是并不打算去管嵇怨的。
她推开门便看见魏余林守在门边抱着腿睡觉,被她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他揉着肿胀的睁不开的眼睛看向周影,声音还有些含混不清:“你醒了?打算出去走走吗?不过现在夜都深了,不如明天去吧。”
周影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觉得难过又开心?她叶不清楚,嗓子发紧,心口钝痛不止。
她蹲下身眼睛注视着他。
“……我……现在有些迷惑,陪我走走好吗?什么都别问也别说,就安安静静的陪我一起走走。”
周影就那样沉沉的睡着了,被荼蘼带回了人间,带回了清源街第三十二号。
门前黑菊花已经有三捧了,两捧没禁得住夏季太阳的灼烤,干巴巴的花瓣掉在地上晕染了一地墨色。
荼蘼看着心烦吹了一口气,花瓣被一阵旋风吹起,旋风里裹着几个调皮小鬼带着它去远方玩。
好不容易把周影安顿好想休息一下,但是看到周影迅速苍白下去的脸,顿时就慌了,多眼熟的画面,不,其实是平常,对于死神来说杀人或者杀神杀妖杀魔,于他太过平常。
“周影!你给我起来,别睡了。”荼蘼拍她的脸,可是她的脸冰凉,去按她的动脉,也是微弱的将要停止。
“给我起来!”荼蘼给她输送灵力,可是他的灵力太过霸道太过汹涌,像是激流的海冲进浅流的溪,直接逼出她一口血来。
荼蘼骂道:“不就是耍你一下吗,怎么还记仇……”慌张的给她擦血。
突然想起,她有神器观死镜!
“对,观死镜……有观死镜……”荼蘼扯开周影肚子上的衣服,用灵力抽出观死镜。
咬破周影的手指,抹在镜面,镜面得到感召迅速亮起金光吸收着荼蘼输送上来的灵气。
荼蘼把身体里最纯的灵气给她,那些没有汹涌煞气与血腥的灵力,反正他也用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就留下来这样一片干净的灵流。
须臾,周影的脸恢复了两分气色,荼蘼看着她瘫坐一边。
还好我可以救你,可以护你周全。
…………………………
有一片花瓣飘落,停在树下休息的人脸上,那样一张冷俊的脸竟然长在一个女子脸上,在这一片花瓣的挑逗下竟生出妖艳。
“若你我无仇,世间无怨我定陪你,护你周全。”荼蘼那时总喜欢穿一身青灰,却因那天天气正好,花开的正艳突然心中喜悦换了件从没碰过的紫藤蓝衫,刚出门便见庭中那棵荼蘼树下那个冷艳的女子在树下乘凉休息。本想绕开,可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女子睡颜妖媚,加上这一点娇俏的花瓣,他心口一滞,突然生出酸涩来,想更近些看清楚自己心里生生挤进来的她是什么模样。头一次不想推开她,拒绝她的气息,拒绝她的热烈。
那时的荼蘼没有过分的消瘦,白玉般的指尖想要去拂掉那片花瓣,却在中途转了弯触上了那妖媚又清冷的眼,心中奇怪:“你是如何做到的?勾的我心痒,又恨的我心慌。”
眉毛也好看,像是山河水墨。
那女子不醒,他就一直盯着,盯的入神连一朵花落到发冠上都不知道。
“可看够了?”是那浅薄的唇。
“……我……”
突然女子欺身扑倒他,他倚着树,她倚着他一丝空隙也不给他钻。
“怎么?想我了?”女子眼中含笑,看见他穿着紫藤蓝衫一惊,又看到他头上顶着一朵花,花都被他比下去了,她开心,手去摘他头上花。
“你干什么……”
“摘花啊。”
“你……”那时他羞红了脸,以为她又要撩拨他,他也确实承受不住。
“呐!”她把花拿给他看,好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戴花了,来勾引我?”
“我……没有,滚!”本来安安静静地赏花,他非要过来惹这个仙人球。
“怎么脸都红了……不是勾引我,那方才是谁在偷着摸……”
“是有花落在你脸上,我帮你拂去。”他忙解释,避开她紧盯不放的目光。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美人是想我了呢,真是让人伤心。”她便把指尖把玩了良久的花别在他耳朵上,开心的看着:“好看。”
“你能不能别……”
“什么?”
“别叫我美人……”
“不叫你美人?那叫你什么?相公?”她就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加快。
“我有名字!”
“可是你又不让我叫,何况我不喜欢那样叫你,我就喜欢叫你美人。”音尾上挑亲昵又可爱,如同少女娇嗔,可是并不适合这张脸。
“你……不知羞耻,你好歹也是女子。”他总是输给她的撩拨,涨红了脸不语。开始是厌恶,现在是又喜欢又厌恶。
“……”她先是一愣,然后咬住他的耳尖,嘴角带笑低沉着声音说:“那我不叫你美人了,有什么奖励啊?”
“……”
眼见他耳朵也红了,她嘴角更是上扬,搬正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你都从来不唤我,也不喜见到我,今天怎么好心来帮我拂花?你是不是……”
“不是。”羞耻,喜欢一个自己恶心的不止一丁点的人太羞耻。
“我还没问……不是什么?”
“是我今天心情好,突然见你睡着便想趁机杀了你。”他回瞪,隐藏起眼中被勾起的爱,让它套上恨的皮抵挡最后的尊严。
果然听了这话,她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了,可是还是笑:“是吗?那怪我醒的早没给你个痛快要不然你现在来,我不动,你随便……”
他心口极痛,多少次她来纠缠他不是惹的一身伤,哪次不致命,可是就见她面色惨白流着血灼热的亲吻他,他刺的越深她吻的越凶。
“你滚。”他平静的不看她,满脑子都是她浑身是血的身影、和她纠缠不休的吻。
“怎么?每次不是伤我伤的很开心吗?怎么这次不想了?”
“你耍我,你根本不会死!”他看向她的眼睛,她总是笑嘻嘻的对他,无论流多少血,即使失血过多抽痛着也要笑,笑的好不难看也要笑。
“你想我死?”她问,眼中有什么东西暗淡了,枝头的花也随着那份暗淡散开吹落到他们身上。
“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何必问。”
“好,很好。”她拨开一缕他乱了的头发又问:“那你想要我怎么死?”
“要你碎尸万段!要你不得好死!”他红了眼眶,眼中的泪在眼里打转,不肯流下。
“……”她眼中的唯一一点明亮也灭了,睫毛闪闪想盖住眼中慌乱和心痛,过了一会她捏着他的下巴狠狠的吻上他的薄唇去,然后咬着他的白玉般的脖颈,咬的很用力足够流出血来让她饮个痛快,可他也不语,忍着疼。
她扒开他的新衣,看着他的心脏的位置过了好久又是一吻,却不似往昔,是清清浅浅的一啄让他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流进心里麻麻的铺开荡漾不能止息。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她起身离开那一地、一树的繁华,留衣衫被退到肩头的他。
她没有看见他有颗泪滑落脸颊,只一颗泪流下,他便赶紧捂住眼睛,连乱了的衣襟都不去管为什么又成了不欢而散,他心中长长舒了口恶气可是一口气散了心口便排山倒海的翻涌起苦水苦的不觉甜味,只剩一生愁苦。
现在他才明白,人生几载那么短渡不了世人万千,还不如渡自己渡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