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的雨,窗外依旧不见晴朗,不远处的山被浓雾包裹着像是包了青色虾肉的水饺,等待着日光升起,变的金黄。
荼蘼就这么守在周影的床前三天了,看着她苍白的脸根本没顾上自己手中的伤,还好刘九鱼赶来的及时。把子虚关了起来,又把荼蘼受伤的伤口处理了。
刘九鱼虽然人傻,但是却看出了蹊跷,即使他来的时候荼蘼已经藏起了死神之刃,可是伤口太明显的暴露了。
他的伤口里蕴含的戾气太过可怕,虽然只是残余在被雨水泡翻开的皮肉里,但却没逃过一个活久了的阴使。
刘九鱼不知道荼蘼附在魏余林身上,他只知道这是个很有缘分的有点不一样的大学生,他并不知道他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刘九鱼担心魏余林见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会不舒服,各种忙前忙后的帮忙,做了饭端给他,还帮他处理伤口,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眼前不怎么成熟的小屁孩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的把他惦记了好久的女人娶了。
此时应该天边葱郁朦胧的山陵就象征了这份他的境遇吧,绿而不自知,拢在隐约迷蒙的薄雾里还沾沾自喜。
“来,你的手该换药了。”他又一次忙碌到了荼蘼身上。
荼蘼没有看他,他看着自己的手,出了两秒的神之后像是惩罚、告诫又像是想撕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般用力的合上拳头,然后再次舒展开来,往返多次,撑开血痂在挤压伤口。这种酥麻中带着的撕裂的痛像是罂粟般让人害怕又不自持的上瘾。
“喂!你疯了,干什么呢?伤口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呢?想让手烂掉吗?没看见都流脓血了吗?”刘九鱼看见赶紧上去按住他乱动的手,看着纱布上渗出的红黄相间的颜色有片刻的怀疑也消散了,只有凡人的身体才会在身体愈合出现排斥现象时出现黄色,每个种族都是有偏差的。
“我没事,不用管我。”荼蘼抬起脸对他笑的很善良,然后在转头的瞬间落下了嘴角的笑。
“她怎么还不醒?”平淡的几乎有种生无可恋的声音压在喉咙。
“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荼蘼那样的表情,怎么感觉他的眼神好像带着光,射得我心里慌慌的,小鹿乱撞……”周影被荼蘼送回家了,脖子上的上还在疼,荼蘼正在给她抹药。
周影尽量避开视线,低头不语。
“疼吗?”荼蘼上药的手是凉的,伤口的热辣疼痛都被能被这凉意浇熄。
“不疼。”周影脸绷的死死的,愣是一下不敢动。
“抬头!”
周影很听话的抬起头,任荼蘼的手碰过喉结,一口口水没忍住蹭到了抬起的手指。
“……”
“……”
“咳。行了,大人,我自己可以弄。”周影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闷的压抑感,仿佛被一块煮过的石头压着,又热又闷又沉重,还喘不上气。
周影的心跳明显快了几拍,强装镇定的拿过荼蘼手里的药膏,结果又碰到了他冰凉的手指尖。
周影越想这忘情水越觉得奇怪,“这东西不是忘情的嘛,怎么让一个冰冷冷的人变这么温柔又体贴的?明明是钟情水吧……难不成给错了?”
“什么?”
“啊,没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娶我?有什么非娶不可的理由吗?”周影问。
她又一边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可以多一个免费的保镖,说出去也很气派,而且没准可以去死神的小金库看看,他的俸禄一定比我多。”
荼蘼看着她,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晾给她看。
“嗯,确实又白又细又长,很好看。”周影马屁精般拍动着马的臀部。
荼蘼很耐心的引导对马耍流氓的孩子:“你难道看不见那根红线是连在你身上的?”
周影看着那根红线,确实是连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似乎有所变动,原本荼蘼和她说过一样的话,可是那时那根红线还连在手指上,而现在却连在手腕的静脉处,像是长进了血管里。
“怎么回事?”
荼蘼以为她在惊异这根红线,对她说:“这是姻缘线,我拴上的。”是他拴在周影身上的,就在第一次遇见她,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大学生魏余林的时候。
“啊?”周影以为是他给她变幻了新的地方。叹了口气,心里又有点小窃喜:“那大人真的娶我?”
“……”他在笑。眼里盛着最深的海,海上一整个星空的星都在闪烁,被海看见了偷去了光,而现在那些光全在他的眼睛里。
周影深陷进这样的温柔海里,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用这样不同的角度看他,像是头脑被什么强大的力量说服了一瞬间脑热便同意了。
轿子外面唢呐调起,诡异的拔高了她的鸡皮。都上了迎亲的轿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子怎么就抽了答应下来。
轿子摇啊摇,外面静悄悄,又吵闹闹。
周影看着自己的一身红装,完全没有记起是谁给她披上的,完全是一脸蒙的状态。隔着红纱与黑纱的重重掩映下,周影麻木的拔出观死镜。
这次观死镜第一次实现它身为镜子该做的事!
周影照着镜子,看到自己一张被涂的惨白的脸,画着深红偏黑的唇,两颗红面靥夸张的画的老大,眼睛更是夸张的画的很大,眉毛深深的黛色勾勒出新月弯牙。
“这………”一言难尽。漂亮是漂亮,就是漂亮的有些诡异的妖媚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周影虽然不怎么喜欢,却也欣赏了很久,欣赏过后又是一阵苦恼。
“脑仁疼!感觉在缩水!要不然逃婚吧!”一个强烈的逃避的快感涌上来,被脑子里闪过的子虚的头应声落地血溅三尺的景象吓的收回去了那个不成熟的想法。
“怎么办,我根本做不到啊!”周影一边选择不作为一边又疯狂的排斥着自己之前的选择,可是轿都上了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唢呐声嘎然而止,花轿停了下来。周影慌忙落下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头上盖头。
轿帘被掀开,把她接了下去,她被拉着往前走。模糊听见是一个小童的声音。
“新娘子这边请!”一声新娘子叫的她是眼冒金星腿发软。
她跟着往前走,走到了一出高地。
所有过程囫囵吞枣落了一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是个被麻木支配的布偶。
只听一声:“请入洞房!”
轰~嗡————哔。
耳鸣了一般,心跳停止。
“来真的?不行啊。”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行,可能是无法面对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就是觉得逃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没办法面对那种充斥着欲望的东西淋漓尽致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掀开盖头,往外冲,跑过一排排人群,越跑越觉得轻松,可是跑着跑着心里的愧疚又涌上来,撕扯着她。
“想什么呢?紧张的一直发抖。”头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她只觉得浑身都冷,冷着冷着又开始燥热。
她不敢面对,可是盖头却被一个温柔的手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