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看着跪在地上的荼蘼突然就有些忍不住眼泪了。
“你凭什么?凭什么去让他跪下!”周影对这洛穹川嘶吼,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听到她说话,她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实体了,她只能看不能被别人看见,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意识。芥子空间正在以强大的修复能力愈合,观死镜也变得越来越疲惫。
她回头想拉荼蘼起来,可是碰到他的时候只感觉一暖就从他的手心穿过了,她的眼前就像一场恼人的幻境,在无休无止的诅咒着她的生命。
“荼蘼!你……你起来,你不能去!你起来啊!你疯了吗?那里是什么地方?别去,求你了求你了。”她想去搂住他,可是临了也是扑了个空。她跪在地上,想努力的克制眼泪可是没有用没有用。
她的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变成了一颗灿烂的水晶,被时空和芥子隔离了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外地东西,孤独的像一颗石头一样,滴落!
荼蘼看着从空中落下的那颗灿烂的带着悲戚的水晶,那种强烈的熟悉感让他有瞬间的恍惚,他看着眼泪滴落的方向很久,像是要触碰某些东西一般伸出手,可是真正伸出手的时候他又害怕了,近乡情怯,害怕碰见有想要碰见。
“……”
“荼蘼!”周影看着他那异常的反应,心中酸涩又透着些激动与喜悦,可是当他细长的指穿过她的脸时,那种空洞感、迷茫感就像是很强的浪将她心头的那一簇火扑灭了。
“……”
终究是错觉嘛?
那种感觉终究只是自己临死前给自己的一个安慰吧,只是师尊不记得罢了,何必再想出一个别人呢?何必就为了自己能临死前好看些偏要去幻想出一个不同的答案呢……
他最终答应了,替师兄君悦凉去征战,去死!他知道师尊给的这场青睐是拿命换的,换她说一声“好”!
“师尊!荼蘼甘愿做那枚弃子!只是还想再和师尊一起喝口酒。我不想到死都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等了很久比让他去死的等待还久,末了只得了他最想听的一个字“好。”
再无其他。
“荼蘼!你别去!别去!啊啊啊啊!”周影落着眼泪,可天地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如果荼蘼看见她或许就不会……不会去碰封神的灵珠,或许就还有机会改变一切。
洛穹川走了,她奔向了那个性冷暴虐的战神徒弟,她把爱全部给了那个人就在分不出多一点的感情来爱护小徒弟了。她奉命收下了天帝给她的徒弟,守职的把他带大,到头来却要他去死,去参加一场没有可能胜利的战争,只为给战神创造机会。
可是战神还是死在了焚天之战中,而那之后小徒弟荼蘼一战成名。
因为周影还是现了身。
以血玉古刀真身。
原来她参与了才是什么都没改变,天命早就注定,谁也反抗不了。
她拿神籍借的,她用自己的骨编的刀,血长在刀里,其他的肉身碎了烂了被丢在一棵荼蘼树下。
她利用自己的优势,撼动芥子空间裂缝制造了外来的神器,也制造了更恐怖的东西!
巫女之血,孟姑娘,原来是她一手造出了那个招致灾祸的神明,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她丢弃的血肉,是毒!是个会可怕滋生的怪物,是个没有灵魂的生命,她好花成性,爱尸成瘾。
她的血肉里扎着芥子空间的碎片,混着远古的凶狠,最后她长成了一个小女孩,结实了厄运的蓝色蝴蝶。
可这一切都晚了。
周影混作了刀神,假装刀灵与荼蘼通行。
“你呀你!根本不是什么战神,为何冒名顶替?”周影想让他退回去,退到一边,不被波及,做一辈子安静悠闲的小男孩。即使再也不能与他相遇。
“……你瞧不起我?为什么?”
“一个破小孩!哼!我瞧不起你师傅!你凭什么跟她啊,跟我算了,我教你!”周影只是看不惯,她胸中恼火,醋意滔天。
“嗯?”他盯着这个刀灵看,看着看着“噗呲”一声就笑了,笑里带着些初次见面时的青涩。
“笑什么?”
“你是第一个……哦,除了师尊第一个不嫌弃我的人。”
“切,不是唯一的一个我才不稀罕呢!”
“现在是唯一的一个了,师尊不要我了。”
周影看着他,强忍住泪水,大怒道:“她不要你,我要了!何必对一个绝情的人多情,惹人烦了就成矫情了。”
“别说我师尊,她之前很好的,对我也好。”
周影醋意快漫出来了。
“……哼。”
心口疼,却无能为自己吃醋,她不配,对一个根本没有关于自己记忆的人能强求什么呢。
“反正你记住。我周……咳九州四海内无敌,别惹我,好了小子,记住了,影!唯你是从!”
周影连在刀身上刀的所有疼痛她在这一刻便都能感受到,真真切切结结实实。
而她现在就连疼痛都挡不住回忆。原来这一声“影”叫的不是自己,原来是在透过自己看一个得不到的。
初登仙门时,周影虽恼火却依旧惦念,所以那时候她便有意拜在了观世音菩萨门下,做个送子的仙童即可,可以常去人间。那时候观世音大世问她名字,她便说周影,少女的心思总以为冠上他的姓便够了。
回忆断断续续难以真正苏醒,却在这周影二字一出彻底结束了,和以前断了个干干净净,回到了画中。
她虽苏醒了却要跟着这把刀受同样的苦。
她耳边响起厮杀声,血肉撕裂声,哀鸣遍野……脑袋里像被放了一堆呐喊的蜜蜂嗡嗡作响吵得心烦意乱,刀身颤抖,断开的细口因红玉的体制像是在流血。
“影?你怎么了?”荼蘼头一次看到影刀是这幅模样,不知所措。
嗡嗡嗡嗡~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了?”荼蘼惶恐不安,给她输送灵力,可是却见刀鸣声更强了。可是他没有办法,他的师尊洛穹川现在不在,而师兄又在遥远的天宫里根本来不及。
而且荼蘼是用镰的,虽然喜欢影刀也偷偷学艺,却始终不得接纳,影刀认主,除此以外谁也不认。
“对了,师傅的观死镜!里面肯定有办法!”荼蘼仓皇的跑开了,留周影附身的那把刀独自在院中。
荼蘼跑到洛穹川的寝殿,本来应该有道结界的却突然被一道黑色灵流打开了,有个人在殿内翻找东西。荼蘼觉得蹊跷千里传音给洛穹川:“师尊,有不速之客来了长白!”
黑影躲着不与他正面交锋,见他来了立马跑开,荼蘼本欲追,却突然想起院中的红玉影刀停了脚步去找殿中的观死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