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地辣椒水混着热油,因是强行灌下去的,又在鼻腔中呛了几口,顺着林染晴的喉咙直流入肠胃,在腹中炸开来,像一团来势汹汹的火,一路烧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旁的林黛眉笑开了花,直到满满一盆辣椒水灌完,她才挑衅似的开口:“怎么样?这碗断头饭,可还合胃口啊?”
林染晴被烧坏了嗓子,喉咙中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张着嘴,拼命地闭合又张开,像是在无声的嘶吼。
林黛眉靠近了几步,想听得她说了什么,却没听清,不由得又靠近了几步,凑到她的唇边:“你说什么?”
就是忽然的,林染晴猛然咬住了林黛眉的耳朵,拼尽了全部的力气,任宫人和狱卒怎样拉拽打骂,就是不松口,生生要把林黛眉的耳朵咬下来一般。
一时间,牢狱之中乱作一团。情急之下,秋儿抽出林黛眉随身带着的匕首,猛然刺向林染晴的咬肌,生生切断了林染晴的半个下巴,这才将林黛眉的耳朵从她口中抽出来。
林黛眉痛的浑身抽搐,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林染晴。又转而看向秋儿手中的匕首,怒吼道:“给我,给我将她这张面皮,一刀一刀地切下来!快去!”
秋儿吓了一个哆嗦,颤抖着举着那把已经沾染了血腥的匕首走近林染晴。
其实,就算不将那张面皮切下,此刻的林染晴也已是异常的骇人可怖。满面血渍,双颊仍是血红色的泪痕,咬肌处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伤口又深又长,半个下巴耷拉下来。因为嘴唇无法闭合,口中混着鲜血的口水流下来,印在她自己的衣襟上。
“快点!快!”林黛眉已然疯狂,一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耳朵,面目狰狞地吼道:“把她的面皮给我切下来,本宫要她这京都第一美人,顶着张全世界最丑陋的脸下地狱!”
……
破晓时分,晨起的光朦朦胧胧。
文武百官的车马已候在宫门口,大臣门陆陆续续进了上朝的銮殿。一辆暗红色马车疾驰而过,直入了宫门也未停歇,一路进了銮殿内院。
诸位大臣们都吓傻了,这是哪家的爷?胆敢如此放肆,入了銮殿也不下车,直闯入殿中院内?
就见有小厮上前撩了车帘,自那车上下来一男子,玄衣墨发,一袭闲服,宽衣阔袖,看不出品级。
男子生得俊美异常,皮肤奇白,眉目深邃,五官立体,细看之下倒不像是中原男子,却说得一口流利的西岐官话。他随意拉了个朝臣问道:“宇文焕呢?”
简直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直呼当朝天子的名讳!
被拉拽住的那朝臣连连惶恐:“皇上,皇上还没有来,怕是还在宫中。”
宫中,那便是指后宫了。
玄衣男子匆匆向那朝臣道了声谢,大袖一甩,便朝内宫的方向走去。一众朝臣便又愣在当场。
这男子,莫不是?莫不是要去后宫寻人吧?那可是帝妃们居住的地方,贸然入宫,是要杀头的啊!
几乎是与此同时,宫内的私牢,由几个狱卒和小厮半拖拽着,半抬着一具形如尸体的女子走了出来,去往乱葬岗的方向预备抛尸。
女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是遍体鳞伤,那张脸更是可怖至极,竟然没有半分面皮,只露出森森白骨,血肉模糊,尚滴淌着血迹,顺着牢门滴了一路。
她刚被灌了毒酒,气息奄奄。只是不知已经被辣椒水烧坏的肠胃,还能不能消化这毒酒。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此女身体内外都已经残破不堪,就算没有这毒酒,也必然是活不成了。
一个入宫,一个出宫。
玄衣男子与那气若游丝的女子匆匆擦肩而过,一个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傲然,一个是遍体鳞伤,卑微如蝼蚁草芥。
两相而过时,玄衣男子忍不住驻足,向那女子离宫的方向深深凝视了几眼。
“主子,该走了。再耽搁,那西岐的皇帝怕是撑不住的。”身旁的小厮福兮适时的提醒。
玄衣男子点了点头,便不再看她。
这宫中的女人,犹如百花。花开花谢,本就是常事,他亦是对那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唏嘘感叹,可除了感叹,再无其他。
“走吧。”他淡淡道。便迈开步子,朝着内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