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四皇子今日去过正阳宫,离开时手中拿着一个木匣子,不知里面是何物。”说话的是周逸嵩身边的暗卫,名为易安。
“皇兄还真是偏爱四弟啊,”周逸嵩看似并不在意,对易安道:“你去查查那木匣子里是什么。”
易安领命而去。周逸嵩表面上神色如常,但手中的茶已泛起波澜:“皇兄啊皇兄,明明我与你才是一母所出,你却对周逸轩那贱种好过对我,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念同胞之情了。”
周逸嵩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一旁侍奉的几名宫女慌忙跪下。他随手抬起一名宫女的头,道:“今晚,就你了。”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那些请求尽快立储的折子,皱了皱眉道:“去传孟庆川来,朕已许久未见到他了。”
不一会儿,孟庆川就被带进了御书房。皇帝一见到他,眉目舒展了许多:“庆川快坐。算起来,你与朕自上次中秋宴匆匆一面后,再未相见过了吧。”
孟庆川颔首:“皇上好记性。不知皇上今日唤草民来是为何?”
皇帝听着那一声“草民”,心里十分不舒爽:“庆川如今竟都不愿以臣子自居了吗?”孟庆川答道:“皇上多虑了,只是臣早已身无官职,赋闲在家,又如何能以臣子自命?何况这天下之人皆是皇上的子民,君臣君民又有何异?”
“好啊,庆川还是如从前一样善辩。今日找你来,确有一事。不知庆川对于立储之事,有何见解?”皇帝面露一丝忧愁。孟庆川也敏锐的捕捉到这一讯息,道:“虽以草民如今的身份,不宜论政。但草民还是要送给皇上两个字。”
“庆川请讲。”皇帝听闻孟庆川如此推托,隐隐表露出一丝失望。
“本心。”
皇帝听闻,难掩喜悦之情,道:“知我者,庆川也!今日与庆川一叙,解了朕许多疑惑。来人,好生将庆川送回孟府,再将前日里郢州进献的三途花一并送到孟府。”
“皇上,草民惶恐。”孟庆川跪下道。
“庆川如今连朕这点小小的心意都不愿收吗?朕知你喜侍弄花草,这三途花确实稀罕,宫中也无人懂栽培。与其暴殄天物,不如由你培育。”皇帝扶孟庆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命人将他送了回去。
到了夜里,一个人影避开巡守侍卫,进了明阳宫内。这人东翻西翻,看到了周逸轩白日里从周逸景那拿回来的木盒,刚打开,身后突然亮起一盏烛灯。周逸轩踱着步子走了过来,道:“怎的三皇兄也缺伤药?竟派你来我这里不问自取。”
周逸轩说着,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巾,正是易安。易安此时已报了必死之心,一言不发,闭上了眼睛等待发落。周逸轩看他这副模样,面上挂上了一丝笑意:“倒是个忠心的,可惜跟错了人。你去看看那木盒内装着什么,回去禀报吧。”
易安似是不可置信,他不信周逸轩会这么放过自己。可事实确是如此,周逸轩不仅把他放了,还说今晚从未见过他,要他回去莫向周逸嵩禀报被发现的事。
苏南风这日一大早起来,思思就告诉她四皇子约她游湖。她快速梳洗好,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出门了。
“南风,这边!”周逸轩大老远就看见苏南风,招招手。苏南风听见有人唤她,转头便看见湖边泊着一只船。而周逸轩正立在船头,一如中秋宴上他俩初见时的打扮,谪仙一般。
“公子,今日为何要来这里?”华春湖旁的阁楼上,秦海一身小厮打扮站着,而坐在他身旁的,自然是孟西洲。孟西洲今日一袭蓝衫,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派头,再加上天生长得俊俏,引来不少女子侧目。
“你可听说这华春湖畔有一个赌场?”孟西洲反问道。
“这个小的知道。就在那只船附近......”秦海正得意洋洋的指路,突然指向湖中:“公子,你看湖中那船上可是四皇子与苏小姐?”
孟西洲闻言一愣,也望向湖中:“还真是,他二人为何会在此处......秦海!”
秦海正盯着苏南风那边看,被孟西洲这么一吼,猛得吓了一跳:“公子您干什么啊?吓死我了。”“我让你指路,你往别的地方看什么?是不是看上审讯室里的刑具了?”孟西洲恢复了从前的冷面。
“小的不敢,还请公子恕罪。这地方指路也说不清楚,不如公子直接跟我走,我来带路。”秦海低下头道。
孟西洲起身,二人便一齐下了阁楼。
秦海在那小巷道里七拐八拐,将孟西洲带到了一处颇为破烂的院落前:“公子,就是这了。”
孟西洲抬脚便走了进去,秦海连忙跟上。只见孟西洲在那小倌耳旁说了几句,那小倌便将孟西洲引到后院的一处厢房前,秦海想要追上去,被小倌拦了下来。
孟西洲站在门外,问道:“房内可有人?”
“敢问公子为何而来?”房内传来清脆响亮的男声。
“为两个人。一是右相林峰,二是......十三年前失踪的孟夫人,易宁。”
房内之人听到“易宁”二字,明显迟疑了一下,道:“进来吧。”
孟西洲推门进去,这间房子明显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内里陈设一应俱全,想来外面那小小的厢房门只是虚设。“在下孟西洲,敢问阁主可否将此二人的消息告知孟某?”
那被称为阁主的男子与孟西洲之间隔着一道屏风,孟西洲看不清他的模样。“自然可以,只是不知孟公子用什么来交换?”
“三百两白银,够吗?”孟西洲似乎是早有准备。
“孟公子果然阔气。这笔交易我天机阁应承便是。”那屏障后的男子语气听起来颇为愉悦,“林峰近日命其独子林泽暗中带着一批药材去了郢州,但郢州并不需要大量的药材。至于易宁,我只能告诉你,她尚且在世,并且还有血亲。”
孟西洲对于林峰的事,心中已然有了定数。听到母亲还在世的消息,心中石头落下三分,也知天机阁这边不会透露更多,便起身告辞。
“秦海,走吧。”孟西洲出了赌场,见秦海还在门口守着。二人又回到华春湖边,见苏南风与周逸轩还在游湖,孟西洲莫名觉得待不下去,转头正要走,就听得后面人群大喊:“有人落水了!”
孟西洲回头一看,船头上只有周逸轩一人,苏南风未在,心下一紧,便拨开人群,径直跳入湖中。跳下去那一刻,孟西洲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苏南风,你不能死!他远远看见湖中有人在挣扎,便游了过去,将那人胳膊一拉,拖上了岸。待孟西洲缓过劲来,却看到周逸轩的船正在往这边驶来,苏南风正好端端的站在船头上。
待苏南风上了岸,那落水的女子也悠悠转醒,拉住了孟西洲的衣角,道:“今日若不是恩公,叶秋怕是一命呜呼了。”
孟西洲不着痕迹的扯回衣角,道:“既然姑娘知道,今后便惜着自己的命,孟某告辞。”说罢便抬脚走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