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清楚地记得当时医生跟她说的是，韩玉韬是头部受伤，为什么连眼睛也缠上了纱布？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中陡然升起。让她的心不安地狂跳不止。
急匆匆地跑到副院长室时。看着副院长问道。“为什么韩玉韬的眼睛缠着纱布？他的眼睛也受伤了吗？”
副院长面有难色，但回答却并不迟疑，望着顾夏直接道。“太太，给你捐赠眼角膜的就是院长。”
顾夏的身体猛然一颤。险些站立不稳。红着眼瞪着副院长道，“你们疯了吗？他还在重症病房待着。你们竟然还取走了他的眼角膜？！”
“这是院长昏迷前交代的第二件事，院长不让我们提前告诉您。”副院长叹了口气，继续道。“院长说。如果他的情况持续恶化，就让我们把他的眼角膜移植给你。”
顾夏身体一颤，勉强扶着办公桌站稳。
副院长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韩玉韬的情况在恶化。
顾夏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韩玉韬坠下楼后。满脸是血，气若游丝。却抓着旁人的手不断交代重复，要将他的骨髓即刻取出来给小念。还要在他情况不乐观时，把眼角膜移植给她。
——韩玉韬。你拿什么来赎罪？是你的命？还是你的眼睛？
她还清楚地记得，不久前她曾这样对韩玉韬吼道。
而如今。他真的用的命，用他的眼睛来偿还了。
泪水夺眶而出。耳边是副院长慌张叮嘱她千万不能哭的话语。
顾夏奔至icu病房，隔着玻璃窗，时隔三年第一次看着韩玉韬，忍不住地泪如雨下。
……
顾夏擦去泪水，医生交代过，她的眼睛刚刚移植好，不能受强光刺激，不能流泪，一如最初即将失明的她。
那时的她有义无反顾要做的事，不顾失明的下场，而如今，她有一定要守护的人，不能再那样任性。
换好无菌服，进入icu病房，看着身体上接着各类仪器的韩玉韬，这么些年来的事情仿若一阵云烟，在心中飘过。
直到韩玉韬出事的前一刻，她其实都还恨着他。
恨他辜负她多年的爱，恨他让她经历了那样惨痛的过去，可当他濒死之际却犹然记着要取骨髓给小念，生怕她也出事便强行将手从她手中抽离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之所以一直恨，正是因为始终爱着。
顾夏执起韩玉韬的手，触感冰凉。
“阿韬，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可以丢下我和小念不管。”
“我后悔了，我不要你用眼睛用命来补偿我。我要你活着用余生来补偿我，你醒过来好不好？”
“小念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但还要继续观察以防有排异反应。”
“阿韬……我爱你，一直都爱你，我说恨你都是因为还爱着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顾夏强忍着泪水，将脸埋在韩玉韬的手背上哽咽着。
时隔三年，第一次看到小念的模样，顾夏又忍不住红了眼。
她的小念长得特别可爱，模样轮廓确实很像她，但眉眼却更像韩玉韬一些。
“妈咪，你能看见了？”
躺在病床上的小念敏锐地发现顾夏在盯着他看。
顾夏点点头，神色却那般落寞。
她可以看见了，可是韩玉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