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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惊 变

晚饭过后,陆潇象往常一样在自己的房间内床上盘膝而坐,一边练功,一边等父亲过来为自己疗伤。

从十岁起,他修炼这《无极归真诀》已有四年,目前还处于炼气期一层。可以说这套功法是相当鸡肋了: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和他人的神识魂魄,但是并没有出现身轻如燕或者是力大无穷的状况。

加上他受过严重的内伤,身体很弱,假如让他与练过世俗武功的少年对战,可以说完全没有胜机。

尽管如此,他还是按照《无极归真诀》的要求,盘膝而坐,五心朝天,闭目养神,将意念沿着周身经脉运转。

很快,他的眉心处开始发热发胀,不多久,眼帘内如同水波动荡一般,黑暗一层层褪去。虽然眼睛始终没有睁开,但是他的神识已经清楚地内视到,两扇古朴的青铜大门浮现出来,上面四个大字:

“无极归真”

陆潇的神识一年前只有黄豆大小,现在则有花生米大小,发出雪白的光芒。他象往常一样去叩击门环,希望能把它碰响,可是冲击力实在太小,有如蜻蜓撼石柱一般,门环纹丝不动。

冲击数十次以后,神识的光芒逐渐转为明黄色,这是衰弱的征兆。他又徒劳地想从上下左右的门缝中钻进去,结果仍旧是与之前试过无数次的一样,始终被大门弹了回来。

直到神识的光芒已经变成淡黄色,再不离开就会有危险,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出神识,恢复了坐在床上的感觉。

睁开眼睛,才发现陆战元已经进来房间。陆潇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有点沮丧地说道:“爹爹,还是不能入门。”

陆战元安慰道:“潇儿别急,欲速则不达。”想了想又道:“爹爹不懂修仙,只觉得你的内伤未愈,对修炼这归真诀是一个障碍。咱们这具臭皮囊啊,对世俗武者来说无比重要,对修仙者想必也是非常重要。要是你伤好了,说不定会大有进展。来,先意守丹田,爹爹要发功了。”

陆潇依言意守丹田,陆战元右掌抵在陆潇的后腰至阳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注入,沿着陆潇的三焦、都俞、大风、百会自后而前循环了一个小周天,接着又是第二周、第三周……,等到第七周天的时候,陆潇嘴一张,一小口黑血吐在早已放好的一个小盆中。

陆战元喜道:“淤血比平时……多一些,潇儿……你觉得如何?”

陆潇的神识又恢复了白光,他扫视体内,看到丹田内的黑色雾气比往常又稀薄了一些,也觉得高兴。但是听到父亲的问话中气不足,知道他为自己疗伤损耗不少功力,又感到愧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陆战元心一沉,道:“怎么了潇儿?”说着一边用手把住了陆潇的脉门,怕是自己疗伤时内力震伤了他。

陆潇低头不说话,半晌突然抬头道:“爹爹,我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问您您都不肯说,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五岁了,您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陆战元脸色一沉,道:“我既然不说,那自然有我的道理!潇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把伤养好,把无极归真诀练到四级以上,我自然会告诉你!要知道,爹爹不能修仙,将来光大陆家、承担重任的只有你!明白吗?”

陆潇低头道:“孩儿知道了。”

陆战元面色稍霁,也有点后悔刚才语气有点重,于是温言道:“潇儿,我知道你的想法。今天在茶馆里那一场打斗,你也看见了。不论是世俗武林中人,还是修仙者,我想都没什么两样,自己有了实力,才能不受欺负。”

“爹爹知道你天性善良,但沉静有余,而勇猛不足,这前者算是优点,后者可是死穴!现在爹还在,可以保护你,用不着你去拼命。总有一天爹会老,到时候,需要你去拼命的日子还长着呢!到时候,不知道爹能不能享几天清福?呵呵。”

陆潇重又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道:“会的!潇儿一定会让爹……”

陆战元突然竖起一根手指,低声道:“别说话!有不速之客!”说着,拉动了西面墙上一根细绳。

他们这家茶楼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一共三间屋子。西面是陈师兄的房间,中间是陆潇的房间。陆战元住在东面的房间,他拉动细绳,便是向西屋的陈师兄示警。

不一会,院子里响起了陈掌柜的声音:“是哪位朋友深夜来访?可否现身一见?”

只听得院墙外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赫赫赫赫,不是什么朋友,是要你命的人!”接着人影从墙外一跃而入,立在院中。

陆战元闻声诧异道:“高宏?他怎么又杀回来了?”凑到窗前一看,只见淡淡月光下,院中一黑袍人负手而立与陈掌柜对峙,正是白天铩羽而逃的天狼帮副帮主高宏。

陆潇也凑过去往外看,问道:“爹爹,这人不是打不过陈师兄吗?”

陆战元凝神倾听片刻,摇头道:“这高宏单打独斗不如你陈师兄,他也没带帮手过来啊……这事有点蹊跷。”

只听得陈掌柜说道:“高帮主,这无冤无仇的,一见面就要你死我活,在下实在不明白。”

高宏喝道:“少废话!你武功高强,竟然在这里开个破茶楼,差点让我高某打了眼,定然有所图谋!不管你是不是七星帮的耳目,今天就送你归西!”他徒弟赵大壮惨死在秦峰手里,尽管事出有因,但说不心疼是假的。这一腔怒火,自然发泄在了陈掌柜身上。

话音未落,高宏手一扬,袖中飞出黑黝黝的一物,直奔陈掌柜面门而来。陈掌柜早有防备,手中长剑舞开来护住了上三路。只听得金铁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刹那间两人相隔丈余,却已经过了七八招。

“嗖”的一声,高宏将手中的武器收了回去,原来是一只鹰爪样式的奇门兵刃,后面还连着一条细细的链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陈掌柜的青钢剑锋利无比,居然砍之不断,这正是高宏的成名兵器“神鹰爪”。

高宏收爪在手,察看了一番,见上面已经被斩出了一些细痕,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去死吧!”他这件兵器既可直刺使出枪法,又可转圈使出鞭法,当下灌注内力挥动鹰爪,有如一条黑龙朝陈掌柜呼啸而来。

陈掌柜也不敢怠慢,抖擞起精神与高宏战在一起,只见鞭影重重,剑光闪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斗了一百多招,双方不分胜负。

陆潇在屋中看得心急,低声道:“爹爹,谁会赢?”陆战元笑道:“十招之后,你陈师兄会攻进对方七尺之内,再过五招,会攻进五尺之内。近身游斗,鞭长剑短,高宏必败。”

果然,再过得十数招,圈子越来越小,高宏已经左支右绌。陈掌柜抓住破绽,嗤嗤嗤一连三剑,分别攻向高宏头、胸、腹三处要穴。

高宏慌不择路,右手鹰爪一拦,挡住了刺向头部那一剑;左手黑袍挥出,只听得呲的一声,袍袖已被割断,算是勉强挡住了胸前要穴;接着身子向后急退,想避开刺向腹部那一剑。

但是他身子岂能快过陈掌柜的剑?眼看就要被戳个透明窟窿。

这时,突然侧面院墙之上升起一道光华,一位老者从中浮现出来,原来他竟隐身在墙头!

只见他伸出食指,遥遥指向场中陈掌柜的长剑,一团火苗疾飞而来,后发先至击在剑刃之上,“乒”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前半截掉在地上。

陈掌柜面色惨白,手里握着半截剑连退七八步,方才横剑当胸,惊问道:“修……仙……者?!”

这老者自然是高宏此番请出山的舅舅,修仙者秦峰。

屋内的陆战元也是全身一颤,如坠冰窖,没想到这高宏有恃无恐,原来是请来了修仙者!难怪他隐身在墙上,自己作为超一流高手根本无从察觉。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陆战元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透明的玉佩,迅速挂在陆潇的脖子上。又掏出一张杏黄色的纸片,打开来,只见上面弯弯曲曲画了几根红色的线条,一股古朴之气扑面而来。

陆潇知道危在旦夕,他毕竟年纪尚幼,此时也紧张得全身冒汗,焦急地问道:“爹爹,怎么办?”

陆战元咬牙低声道:“只能冒险一试了!老天爷,请保佑潇儿躲过此劫,我陆战元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说完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轻轻划破陆潇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黄纸之上,接着又将它贴上陆潇的额头。口中道:“潇儿,快上床躺着!”

陆潇不明所以,赶紧躺在床上。陆战元双掌将黄纸一端夹在手中,内力汹涌而出,只见黄纸上一道金光闪过,刷的一声,黄纸连同陆潇消失得无影无踪,床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陆战元喘了口气,在墙上某块砖头按了一下,只听得轧轧声响起,靠近院墙的墙壁上突然慢慢出现了一道暗门。待门开不到半尺左右宽时,陆战元再按一下机关,门停住不动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秦峰口气平淡的声音:“里面的人,出来一起受死吧,别让老夫多费手脚,还能赏你个全尸!”

陆战元最后看了看空荡荡的床,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没想到今日能死在修仙者手里,我陆某人实在是荣幸之极!”说罢大踏步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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