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风吹霜满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挂,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虎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旌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陛下之寿三千霜。
但歌大风云飞扬,安用猛士兮守四方……
天下三元归一于晋,宝瑞祥和,但并没有保持多久的繁荣和安定,似乎上天在考验天下所有的子民,何人何族能够逢混世而不乱、历经久而不衰,华夏之源,先是经历了八王之乱、五胡之乱后,昔日天下最繁华的文明只剩寥寥,满目疮痍的大好江山,如今覆盖而上的是昔日在此挥洒豪情的汉家文人骚客、黄河两岸劳作的农民百姓的尸首。
炎黄大帝领着子民逐鹿中原、三皇五帝以礼治国,都在潜移默化中把一股股严肃有礼、坚韧不拔的气质灌输给了这个民族,较早懂得文明的先天天性使得他们对于崇拜武力等较为淡泊,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使他们在种族问题上相较于诸杂胡更具有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的广博姿态,。
“哒、哒、哒哒……”这条从平阳开往南去的官道上,稀稀拉拉而又延绵不断的走着往南下的百姓,铺陈官道的黄土已经裸露出底下大块大块的碎石,让走在上面人马好不难受,在漫天的黄沙里,直眼看去就如来自幽冥的僵尸一般走在路上,十分惊人。
走在路前面开道的老头,牵的那匹骏马,明显异与寻常大马,虽说也是步履艰难,但双瞳如电、脊骨如山,好似那浴血疆场的铁血战马,历经沧桑,也能阅懂这人间疾苦。苏老头灰白的头发盖住了整张脸,配上他这身破败却也不失骁肃的犀甲衣,让人看了心里一紧却也不敢靠近,偏偏在他身后一步,有一双小手牢牢的拉着他的甲衣,大家都知道这是苏老头从蓟州带回来的娃,只是这个年头,兵荒马乱,今天这个黄发人做了皇帝,明天那个蓝眼睛的胡羯砍杀了进来,总是没有汉人一天的好日子,想往南逃投奔南朝,却还要历经五关八隘,南朝关口也时时刻刻防着北边南侵,哪里还有这么好进关,这样的年岁里,哪家还顾得上去救一个娃子,苏老头能这么做,旁人只道是他年纪大了,估摸着找个人以后给他送终,苏老头要听了这话也就笑笑。
这苏老头也确实不算简单,他自幼在河间饮着黄河水长大,那时候的天地是苍鹰飞禽、牛羊走兽的天下,突然天地就变了,曾经合歌共饮的胡人变成了侩子手屠夫,短短数年,便在中原屠尽百万汉人,尸骨遍野、豺狼入市,老头那时还是个毛头小子,也是一身气概,追随了李农、苏林将军所率领的乞活军,杀尽中原胡人,但也懂得归顺胡羯一时的韬光养晦,后来跟随天下汉人第一大英雄冉闵大帅,无月不杀,屠戮诸胡百万兵马,建立有史记载第一修罗场,只吓得匈奴、氐、羌、大月氏直接逃回西域波斯老家,也算曲折戎马一生。只是冉大帅英雄一世,有万夫难敌的功夫但也敌不过阴谋诡计。
“咳,老苏啊,这要走到哪是个头呐?”只见苏老头身后不远的一个穿着破草履鞋的李老汉喊道,许是喊得声音大了点,喉咙干得难受。
“哎,你说要是咱们到了江口,人能收吗?要是将军...还在该有多好!”李老汉又像是在自语自哀一般。
“是啊,将军要是还在,那该有多好啊,咱们还用像条土狗这般流离失所吗?将军呐..你到底在哪儿啊?我不信您会丢下我们,扔下全天下的汉人子民归天而去,您要是还在看着,您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邺城的子民、您的子孙该往哪里去啊”苏老头抬起头看着这湛蓝的天空,心中默默的呐喊着。苏老头一边走着,又不知不觉地回想着将军最后的日子。
冉帅携五千勇士被鲜卑二十万大军围困,乃至生擒,那日情形,势必是幽冥界进入了人间,连天色都是血红色,有流民传言,只看见漫天血龙穿过鲜卑敌军胸膛而过,冉帅的一击便带走了鲜卑数百将士的性命,领军头领慕容恪身怀家传绝技虎翎金箭和自创的一手参合指功夫威力不小,扬名于关外,但在冉帅的未名玄功之下不能抵过一击,最后靠着二十万雄兵耗尽冉帅及坐骑朱龙的体力,导致朱龙力竭而死,冉帅被生擒,因其杀气太通神,也因其手染数万鲜卑族人献血,免得夜长梦多而被鲜卑家主慕容儁斩于龙城,传说斩杀当日起,天不见日而飘雪不止,民毋能垦、道亦不可行,天下才知冥冥中炎黄祖魂仍在护佑华夏子民,胡人方才开始认真学习华夏文明,严肃祭奠礼仪,烧去祭品祭文,册封追悼很是热闹,至此威震北方数十年的汉家战将湮没在历史里。
苏老头抓住小子的手,紧了又紧,咬紧了牙关,面容上愈发浮现出肃穆而又坚毅的摸样,像是定下了决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