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天地间仿佛唯剩二人。
可对于五感皆闭的景阳来说,却是一直行走于黑暗中,循着黑暗里的那一丝丝光亮前行着,唯一让她还能感受到的现实存在,便是手紧握着的臂弯。
走着走着,她终于停了下来,“先生,前方,是门,我看到了门。”
“或许此处便是通道,我与你一同闭息,看看能不能就此打开什么机关。”说着,禹先生也开始闭息,进入黑暗中,他也看到了景阳所指之门。
“我来推开它,可能有暗器,你注意躲闪。”禹先生伸手推开了门,没有暗箭射来。但二人原本站立的雪地,开始出现巨大的漩涡,闭息中的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卷入了漩涡中,随着积雪,沉入了地下。
————地下密道
被卷入漩涡时,景阳一直被禹先生紧紧拽在怀里,所以当他们掉入密道,她也并没有感受到来自身体与地面撞击的剧烈疼痛,而是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景阳意识到此,便赶紧起身,冷淡而疏离地脱离了那个怀抱。“多谢先生相救,景阳失礼了。”
禹先生也未作回应,只是起身整理了一番,便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点起一根火折子,照亮了阴暗幽深的地道。来路已被关闭,只有一条路通向前方无尽的神秘黑暗中,“跟紧了。”
景阳并不是很习惯他如此天然的强势气场与发号施令,毕竟能命令她的,只有一个人。但是此刻,他拥有司夜令,又比自己强大太多,完成使命为上,她也会选择听从。
密道两边皆是石壁,但仔细看,会发现石壁上刻着一些诡谲但生动的壁画。内容皆是围绕一只面容狰狞丑陋、看起来像是老虎的野兽,与一朵花。
越往前走,便会发现这些壁画不过是反反复复的四幅图,不停的出现。
第一幅是奄奄一息的野兽,好像身受重伤,并且外形不似一般老虎,浑身遍布了恶心丑陋的奇怪纹路。
第二幅则是野兽围绕在花的旁边,此时的野兽,身上已经没有了丑陋的纹路,伤势也好像好起来了。
第三幅是野兽对着侵入者咆哮,将花护在身后。
第四幅则只有一朵花独自盛放,野兽没了踪影。
景阳和禹先生一路向前走,一边琢磨着墙上的壁画,但这条路却好像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久。
“这上面应该讲的是异兽与神花的故事吧。和传闻中的异兽,看起来好像也不太一样。”景阳若有所思地问道。
“异兽的存在本就鲜为人知,更是无人亲眼见过。神乎其神的传闻很多不过是来自绮丽的想象。”
“可是如今我们正在经历着的一切都很神奇,不是吗?”景阳一边仔细观摩着壁画,一边如是感慨道。
禹先生转头看向分外认真的景阳,忽然轻笑道:“那就不妨一起看看,这世上最后的神物,要带给我们怎样的传奇。”
景阳也看着他,“先生似乎丝毫不畏惧将会发生什么。”
“不是畏惧将你我带到了这里。”他的回答如此沉着冷静,充满着掌控全局的自信,让景阳想起了那个人。
“我们已经走了如此之久,这条路,却好像没有尽头。”她看着两边石壁上不断重复出现着的壁画,开始觉得不对劲。
“或许需要从这些壁画上找找答案。”禹先生话音刚落,两人的手就不约而同地去触碰壁画,不经意间,手指碰到了一起,禹先生的手仍是有着他的温热,而景阳的手,却是如此冰凉。
景阳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来避免这误触的尴尬,但没想到,禹先生竟一把抓过的她的手,紧紧的在手心里握住。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景阳慌乱无比。“你做什么!”
禹先生看着她的慌乱,浅浅一笑,“只是发现你的手指冰凉的不像话,想看看你的体温。”说着,手竟向景阳的手腕往里的肌肤上探去。
实在是冰凉的不似常人。禹先生触碰到她肌肤时,就像在触碰一片冰冷的白瓷。
“这么冷,都不说吗?”他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而警觉。
“又不是不能忍,况且今日已经承您太多的帮助了。”她只是倔强地抽回手,避开了他审视的眼神。景阳从来都不喜欢做弱势、拖累别人的那一个。
“不,我的意思是,照理说,不会冷。我们在这极寒之地,皆由内力护体维持体温。一般内力,五感皆闭也可运行,故我在此地未曾感到过寒冷。即便你的内功有所不同,被封印体内,导致五感皆闭时无法自行运转,可现在你已恢复正常行动,护体内功应该也已恢复,怎么会觉得冷?”禹先生此刻,深觉此事的异常。
景阳其实早就觉得这地道里是刺骨的寒冷,但是看着禹先生泰然自若的模样,她以为只是自己实在是太脆弱,不想给他再添麻烦了,便强忍住没有说。要知道,身为修罗使的总领,见惯了生杀予夺无数场面,却在别人面前喊冷,是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
但是听禹先生如此一说,她才发觉到事情的异常。她身上千宗派的内功虽被封印,但是只要她正常活动,体内的一切机制都会受到此内功心法的保护。夏暑冬寒,她都得以和内力深厚的凌萧一般,不受困于温度,行动自如。怎会在此时停止运转呢?
久违的寒冷,都已经扰乱了她的理智。牙关都已经咬酸了,才不让自己因为寒冷而颤抖。不料,他还是知道了。
“把这个先穿上。”禹先生解下了自己的外袍,不容分说地披在了景阳的身上。
景阳只觉得羞愧不已,但也只好沉默接受。她低头系紧了外袍,上面还残留着禹先生身上独有的清新味道。
而禹先生似乎觉察到了暗藏的危机,开始仔细的探寻着壁画上的玄机。因为如若她越来越冷,那或许就是这困境的倒计时,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当他再度用手反复触摸着独自盛开的长生花那幅壁画时,壁画突然开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耀人致盲。
当他再度睁眼时,周围原本的一切都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他从未来到过的山谷,绿意盎然,万物生长,鸟语花香。身边却已没有了景阳的踪影。
这到底是何方?若是异兽设下的陷阱,那它到底想要做什么?景阳又去了哪里。此刻,已有无数的疑问等着他去寻找答案。
而另一边,景阳也随着那突然大振的光芒,进入了同样的场景中。只是那偌大的山谷,也没有了禹先生的身影,唯独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