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峪——赤狼王殿
赤狼王涸厄见东北边云霞暗红,不禁蹙眉。
一位窈窕女子走到他身边,见他愁眉不展,问道:“小涸,发生什么事了?”
涸厄:“没什么。”
“跟娘说说呗。”烨雲非要刨根问底。
“还记得那个叫黑曜的侠客吗?他常来陪孩儿下棋。”
“记得,他的气质很不一般啊。”
“何止是气质不一般,他整个人都不一般。”
“哦?”烨雲来了兴致。
“他是孩儿见过下棋功底最深厚的一个人。步步为营,稳而不乱,出奇制胜,连二王兄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沵巠可是狼族的棋王啊!怪不得你说他不一般,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涸厄摇头:“他下棋的心态和观念与孩儿出奇的一致,孩儿心生好奇,曾查过他的身份,可是他不属于天、地、凡,也不是人、神、妖,他只告诉过孩儿,他叫黑曜。”
“这世间竟有如此奇人!”烨雲颇为惊叹。
“这种人多着呢。”涸厄莞尔一笑,“他对天下大势了如执掌,却淡然若水,厌弃神权。”
“或许是一位很好的谋士。”
涸厄忍俊不禁:“他的心境比大王兄都要高许多。孩儿不求他能为我族所用,只求能与他交个朋友。”
“小涸是在愁与之交友的问题吗?”
“非也……”涸厄满目神伤,“东北边的红霞异象是他给孩儿的信号。这说明,他再也来不了了。”
“哦?那你可以去找他啊。”
涸厄摇头叹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
玉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很小。
义父牵着她的小手,说要带她去闯荡江湖。
义父忽然松开了手,走在她前面。
她急忙追过去,却再也追不上他了。
玉叶踉跄跌倒,在地上大哭,希望哭声能把义父唤回来。
可是过了许久,她的哭声并没有让义父转身看向他,哪怕是缓慢脚步……
有人扶起她,她仰头望去,却看不清那人的脸。
“臣御?”
“噗嗤……”那人笑了,爱抚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傻妞!就那么想那个臭小子?!”
“那你到底是谁啊?”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早把我给忘了吧!早知如此,老子就不救你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玉叶揉揉脑瓜,“救我什么啊?我还要去找义父呢!”说着迈开小腿,瞄准了义父消失的方向,准备奔过去。
“啧啧啧~唉呀呀~可惜啊~小小年纪就得了失心疯和失忆症,又倔强得没救~可惜了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呀~”
玉叶回头,面露凶相,“你说谁呢?!当心我咬你!”
“呦吼!又得了个疯犬病!是哪家的狗狗这么不幸,咬到了你呢?它现在还好吗?”那人插着腰得意地大笑,“哈哈哈!臭小妞!我好怕怕啊~来咬我啊~”
“咬洗你!”玉叶扑过去,蹭到那人肩头就咬……
。。。。。。
现实中……
玉叶抱住臣御的手臂,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旁的花无渊伸过手来想要制止,却被臣御拦住。
“她还没醒,就让她先咬着吧。”
“玉叶姑娘的身体乍受妖灵侵蚀,意识受损,加上心灵崩溃,陷入梦魇,会越陷越深,无法醒来。可她刚刚停止了深陷,逐渐清醒,现在她的意识已经能够控制躯体了。”
“嗯,天门瑶池的芙水香果然有效。”臣御点头,露出宽和的笑容。
花无渊一时语塞,只有他们三人的寝室陷入沉默。
玉叶渐渐松开了口,却依然抱着臣御的手臂,眉间紧皱:“把义父还给我……”
在坐两人心中都“咯噔”一声。
花无渊见臣御好不容易有一丝笑颜的脸上又浮现出哀愁,深情又黯然下去。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黑曜不仅是玉叶的义父,还是她花无渊的师父啊!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啊!
泪水几欲冲出眼眶。算了,她憋不住了,干脆用灵力掩藏脸上不断下落的眼泪。
臣御与她四目对视了一眼:“想哭,就哭吧,本王替你保密。”
这话说得……真是……
花无渊注视着他的眼睛。
臣御将目光移到玉叶脸上:“本王是你的夫君,你也不再是南皇,没必要在本王面前装坚强。是时候,把那些所谓的君颜清高放下了。”满脸怜爱地理了理玉叶颊边的乱发。
花无渊意味深长地望着臣御。
他理解她,是因为他们都是至上位神尊,都是四皇之一吗?
“无渊还需处理宫务,劳殿下继续照看玉叶姑娘。”花无渊福身告退。
花无渊离开后,臣御望向手中紧攥的玉牌,玉牌灵光微动。
。。。。。。
之前,臣御晕倒后,被花无渊和天门瑶池的人带回瑶池。
昏迷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您是魔王?”
臣御昏昏沉沉地回答:“我不知道。”
“魔王殿下,你该回去了……”
“去哪儿?”
“奥古世界,您属于那里。”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是鬼爪,是玉叶灵玉里封印的妖灵。我之前在黑曜那里,对你们奥古世界的事情略知一二。”
“哦?我不知道什么奥古世界……”
“您在晕倒之前,魔气钻入您的身体里面,给了您那两三百年的记忆,就是魔王的记忆。”
“我怎么不记得?”
“是玉帝花无双,他命人盯着您,您稍有不对劲,他便会出手,为您加固封魔心咒,您就不记得了。”
“封魔心咒?”
“那是您一出生就伴随着您的一种封印阵法,我不知道当今玉帝为何那么怕奥古魔王。但是让您这么强大的一方势力为他所用,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的明智。”
“为他所用?”
“当今玉帝居心叵测,妄图彻底握紧天界权势,一统天下!这是我在黑曜身边这么长时间所得知的唯一的、最重要的、最可信的一个信息。”
“这……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觉得魔王殿下会相信我。虽说我只是超远古时空的小鬼,与魔王殿下素不相识,没有多少瓜葛。但是,您不知道的是,我是超远古时空中,与宇宙之源同源的妖种,却遭到排斥,惨遭杀戮……面对这世间的不公平,我只能在这块灵玉中慢慢地经营势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足够强大,能够在你现在的状态下侵蚀你的意志,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
“那个叫玉叶的小妞,快死了。”
“……”
“我能救她,我能在她现在的状态下,进入她的意识。”
臣御一脸鄙夷:“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爪郑重道:“我需要你找个机会往灵玉里输入一点你的灵气,让我在她的意识里能够有灵体,这样我才有可能救到她。”
对哦,话说回来,臣御到现在为止也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这个人。
“姑且信你,前提是你把玉叶救好。输入灵气的同时我可以监视你的行为,休想耍花招!”
“这样最好,你别耽误我救人就行了。”
“还有……你们妖灵在侵蚀别人意识的时候,会有所损伤吧?”
“是的。”
“说什么经营势力……却是自己不惜灰飞烟灭,也要帮我们……”
“知道就好……我可比你大四十多亿岁……我的心思,其实你这种小娃娃能揣摩到的?”
“四十多亿岁……”
。。。。。。
凌霄阁
“陛下,真理之羽……下落不明……”廷伶战战兢兢地报告。
“下落不明?”花无双一脸阴沉。
“真理之羽的神体的确是战亡了,可是他的本体却始终没有出现……”廷伶被盯得浑身发毛。
“这不奇怪,那老东西狡猾得很……不急……”花无双眼里突然没有了往日的阴险,目光有些呆滞。
“陛下,您最近气色不太好啊。”
“是吗?”花无双瞥向一面镜子中的自己,满声哀叹,“可能是,最近很多事情,让朕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陛下要注意身体……”
“我这个玉帝在伶儿眼中,就这么柔弱吗?”
“这……伶儿只是担心。”
“伶儿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朕看你的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花无双的目光中难得多了一些柔和,“时间之石那边怎么说?”
“杀戮之神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地渊那里的魁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魁星……”
“四十多亿年了……她依旧是逆天的强大……”
“看来这件事情还得麻烦朕亲自动手……”
“万万使不得啊,陛下!那太危险了!”
“伶儿为何总是那么小看朕?”
“伶儿,只是担心陛下……”
“你……不恨我吗?”花无双垂眸,修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看不清表情。
“陛下对伶儿恩重如山,伶儿报答还来不及……”
“伶儿难道没听说过痴情会遮住人的双眼吗?”
“陛下?”廷伶怔住。
“你对朕的感情……太危险了……”花无双长叹,“朕……可是一个不择手段……不惜杀掉自己的师父……被权势蒙弊双眼的昏君!”
“陛下……为何这么说自己?在伶儿眼中陛下是最明智的玉帝……”
“你何时变得如此固执?”花无双目光冷峻。
“陛下?”
“走吧!”
“……”廷伶满脸的恐惧。
“朕不需要痴心之人待在身边!朕宁愿身边的人都居心叵测,也不需要没有主见,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侍女!”
廷伶:“……”
原来玉帝陛下一直把她当作辅政者培养……
“若朕身边的人失去了主见,朕的心迟早会被迷惑,成为像顽月一样的昏君!”
“还有……伶儿总感觉北皇殿下身边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蠢蠢欲动……”
“够了!朕知道了!”
“伶儿……告退……”
花无双目光呆滞地望着镜子中越发憔悴的自己,满腹惆怅。
“师父……无双……不孝……”
泪水滴落在明亮的地面上,发出动人心魄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