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筠不喜欢这儿的吃的,喝的也让人提不起劲来,这跳舞的人同样是跳的一点都没劲,还不如坐那儿看云生写字来的有趣,索性就闭上眼睛在那儿装睡。
突然间就觉得很难受,这种看着顶奢靡顶享受的宴会以前就是他的最爱,很明显今天的很多布置就是照着他的爱好来弄的。
但现在看到这些就不舒服,只觉得这桌上的花不该在这里,他们该在土地里好好养着。这草也不该把它折下来,若是茂盛的一大丛绿油油长在地里会更让人喜爱。最重要的是这里面的人,他们穿的太过奢华,锦缎绫罗四处飘荡,金线银线暗纹游走在灯光下却也十分晃眼。
若是都穿的简单一点就好看了!
突然就想念云生那丫头了,也不知道她那毛病肚子好了没有,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一个布条子突然就钻进了王筠的手中,他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座上的司马预连带着那个胥华给叫走了。
到了后面皇帝办公的地方,司马预坐在上面已不复先前的红润气色,他面色苍白,嘴唇发乌,俨然一个病死鬼的模样。
对上王筠极不友好外加十分探究的眼神,司马预剧烈地咳了起来。
只是让王筠十分奇怪的是,他好像特别的开心,脸上的喜悦可以压抑,眼里的光却是藏都藏不住。
胥华已经行了礼立在一旁,王筠虽然十分不想对着如此一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行礼,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还是个皇帝!
在一行人的注视下,王筠硬着头皮准备低一低头意思意思,谁知道这时候这司马预就友好了起来,“王筠,朕知道你的性子,你行礼就免了吧!”
这时候突然就变好人了?天底下有飞来的好人?
有也不可能是他!
这司马预在搞什么?宴请诸美少年,对他也是言笑晏晏,难道是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性情大变?
而自燕地远道而来的胥华一直站在一旁默然注视着这君臣俩的举动,最后得出一个有趣的发现,这个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很端的住的皇帝陛下在这闻名天下的纨绔子弟前竟然略微露出了怯意以及些微的欢喜。
王筠也不客气,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下面的椅子上,“不知道我们一向尊贵无比,忙碌无比的皇帝陛下怎么突然就想起我了?王筠胆子小,禁不住吓,要有什么事儿,陛下还请先给我知会一声啊!”
皇帝没开口,胥华倒是先给接上了,“都说王家筠郎君不学无术无甚学识,今日一见,可知皆为误判!郎君分明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技艺卓绝啊!”
王筠此刻看啥啥不顺眼,想都不用想就是出口成章,“都知道是听说,那你还说个屁!”
胥华笑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这一笑全让他给笑没了,配上往上扬起的浓密胡子,真是又搞笑又阴险。
他转过身来对着王筠,以手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反正王筠是不知道他这是个毛意思。
“王家郎君果然个个非同一般,笈郎君学识渊博绝尘如玉,筠郎君赤子之心清亮如月,果然是世间儿郎都难以企及的!”
这一刻,王筠有几分回过神来了,突然就把他夸得像朵花儿似的,不是前边儿想吃草就是后边儿要放屁。
不就是比嘴皮子吗,不较一较怎么知道谁更厉害!
“不不不,我说了,你道听途说不可信,眼睛还是得用自己的才好!”
站起身来,王筠披上最得体的笑容,笑的人畜无害清风霁月,“爷可比不上你!”
“你是谁啊,我们大晋国第一谋臣,又强壮又聪明,还深得我们陛下的信任,论智慧,论才情,论长相,要你是第二这天底下都找不出一个第一来。”
说着对着胥华拱了拱手,“你最棒,最厉害!”
司马预忍着笑意,一张白脸也憋的红了起来,干枯的手摁在椅子上笑得发抖。
胥华站起来对着座上的皇帝颔首说道:“陛下,从刚才筠郎君和我的对话来看,无疑这次蜀地之行的最好人选就是他了。”
王筠拍案而起,对着胥华大吼出声:“你说什么?给我闭嘴!”
然而在刚才一直做隐形人的众侍卫忽然就现身了,一堵人墙挡在了王筠面前,任他抓挠打砸都没有用,那边胥华不卑不亢的声音还在继续。
“首先,筠郎君的气势够强,他嗓门大骂人的词通俗易懂还不重样,足以压制蜀地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蛮人。”
“其次,筠郎君够机智,他在和我交战一局后迅速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然后对此做出反应,他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去对付到时候发生的一切意外。”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筠郎君自小不爱读书,从小混迹于市井之间,他不仅武力值足够,而且既有着世家公子的高贵也懂得民间的各种把戏。通俗些说,就是筠郎君同时具备了高端和低端气质,知晓贵族和平民的大小事宜,这样他到蜀地后会更容易收服民心。”
这一长串下来,王筠都忍不住要为他拍手叫好了,好有道理的样子,说的他差点就要信了!
司马预不说话,他皱着眉头在上面沉思着,面色凝重。
胥华还不死心,在下面苦苦劝谏,“陛下,时间不等人啊!蜀地叛乱早日平定,百姓才早日得到安宁啊!”
平叛?
这下王筠是真的忍不住了,“叫我去平叛?我们这么大一个国连个将军都找不到?需要我------一个书都没读过的人去平叛?你脑子抽了吧!”
胥华也被他这番扎心的话伤到了,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道,“哪还有将军啊?年前陛下登位时一场暴乱,能用的人才几乎全都损在里面了,剩下的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又有几个能经得起这长途的奔波?”
王筠:呵呵,呵呵,“那我现在也算被你们看作是人才了?”
胥华一笑,笑得十分的真诚,“那当然,筠郎君现在是我们整个大晋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