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恨从拘留所出来的第一天就发现顾平安不见了,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直到三天后才按耐不住问了张演。
黎恨拧开矿泉水瓶,一边喝了口水一边用余光瞟了眼张演。
一副别扭的模样。
他说,顾平安呢。
张演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回答他,走了。
走哪儿了。
出国了。
黎恨便不说话了,沉默架在两个人中间,像一堵厚重的城墙。
风来来往往,黎恨慢悠悠的盖上矿泉水瓶,又问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张演回答,一周以前了。
黎恨面上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有些发抖,你送她走的?
张演噎了一下,继而回答,没有,她没有告诉我。
黎恨便笑了笑,她是不是挺恨我的。
张演看了一眼黎恨,语气中浮上一些怒意,你知道她不是恨你。
她应该恨我。
张演便不再接下去了,而是转移了话题。
他说,我要出国了。
全校唯一一个交换研究生的名额,我争取到了。
黎恨的心猛地下坠,像是被谁挖空了一块血肉,失去了什么。
但他还是笑,要去找她吗。
张演沉默了很久,然后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演和黎恨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说,但又觉得都没有必要,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想。
于是黎恨拍了拍张演的肩膀,问,什么时候走。
张演说,下周。
黎恨说,行,送你。
好。
于是时间又归于宁静,发条一圈一圈的上紧,直到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黎恨买了一张去澳大利亚的机票,机票夹在床头的书里。
就这么一直夹着,直到张演走了,也直到李围城走了,直到毕业了,直到工作了,直到顾平安结婚了,直到顾平安回来了,直到与顾平安见面了,都还夹在书里。
黎恨再也没有把那张机票拿出来。
张演走的时候黎恨去送他,就是机票上的那一天,虽然机票还在书里。
黎恨说,一定要把顾平安追到手啊,都这么拼了。
张演笑,什么追到不追到的,我就想好好照顾她。
张演说,你知道的,顾平安一根筋,太傻了。
黎恨扬了扬嘴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行,好好照顾她。
于是又一架飞机起飞了,黎恨哭了。
就在机场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咬紧了牙,落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