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及腰高的枯草,卫木兄妹两人来到破旧的茅草屋前,轻轻地推开半掩的木门,一层灰土从门上落下,卫鹃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给卫木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然后便一起和卫木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屋内除了一张破床和一个灶台外别无他物,且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兄妹两人对这些并不在意,只要能遮风避雨便足够了,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去院内拾了些许木柴,准备在此过夜。
夜幕降临,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破旧的茅草屋,远远看去,像一轮初升的太阳与天上的明月相争辉。
屋破遮风不挡寒,在一团篝火前,卫鹃已经进入了梦乡,身下压着一层茅草,身上盖着几件破破的衣服,卫木则坐在火堆旁不时地添着枯柴,盯着火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吱啦”随着一声轻响,屋门被人打开,寒风瞬间顺门而入,也不知是开门声还是突如其来的寒风,惊醒了睡梦中的卫鹃。
深更半夜,偏僻的郊边破屋,怎么会有人来?
卫木急忙从一旁抄起早就准备的木棍,警惕地注视着这不速之客。
只见来人推开门后看了一眼卫木兄妹两人,便迅速进入屋内,转身将门关好。然后向着篝火走来。
随着其渐渐靠近,卫木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发现竟然是一位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瓜子脸儿,秀丽美艳,细眉如柳,眸似繁星,肤白如雪,神色冰冷,只见其身着紫衫,手中拿着一柄细剑,红木剑鞘上金凤如舞。
淡淡的看了一眼兄妹两人,便微敛裙摆坐在了火堆旁。
卫木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不由得有些看呆了,见其神色冰冷,也不知如何搭话,不过却并未感觉到女子的恶意,兴许也是外面风大来此避风的吧,便将木棍放下,也坐在一旁烤火。
“哎呀。”突然卫鹃轻叫一声,卫木连忙转头望去,原来是刚刚卫鹃睡觉时那个玉佩从她身上掉了出来,正好竖立在身下铺着的茅草之中,刚刚正好坐到,不由得惊呼出声。
卫木见状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旁的少女看到卫鹃手中的玉佩后,神色一动,露出些许意外和疑惑。
“把玉佩拿来给我看看。”女子突然开口说话了,其声音虽然冰冷,不过却十分的清脆好听。
卫木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还没来的及阻止,卫鹃便有些疑惑的将玉佩递给那女子。
“白虎下山玉,你们是从中城来的?”女子接过玉佩借着火光仔细端详了半天,冷冷的质问道。
卫木闻言抢先在刚要说话的卫鹃之前说道:“我们兄妹是从南都城外青牛镇来的,打算去青龙城投靠亲戚。”
“青牛镇?我家便在南都,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再说了,这块玉佩你们怎么解释?别说是你们在路上捡来的吧?”女子听了卫木的话,凤目一瞪,冰冷的语气让四周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还未等卫木继续说话,女子紧接着说道:“此玉佩我那大哥一直贴身佩戴,从不离身,且这世上不可能会有第二枚,前几日我那大哥在中城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家族通知所有在外的族人寻找,没想到他的玉佩竟然落在你们手中,以你们的脚程从中城到此差不多也是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木心知坏事了,卫鹃也是如此,还未等他二人有任何举动,只听“叮”的一声,一柄细剑便架在了卫木的脖子上。
女子神情冰冷,不去理会卫木,而是转过头看向卫鹃:“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如果有一句假话,你哥哥可就人头不保了。”
听到“人头不保”四个字,本来就已经被吓到的卫鹃更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一幕,即便过去好多天,依旧是她心中的噩梦,当场便惊叫一声,瘫倒在地上,嘴里一直重复着“不要,不要。”
卫木见状,不顾架在脖子上的细剑,急忙跑到卫鹃身边,将其揽到怀中,轻拍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紫衫女子也并未阻拦,手持细剑,剑指卫木,漠然的看着。
“我来说吧,那个人就是个畜牲,他该死。”卫木一边安抚着卫鹃的情绪,一边一五一十的将当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只不过隐瞒了苏夜和田荣两人,他心想既然已经被这女子发现了,左右难逃一死,不如自己一人承担。
“人是我杀的,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只求你放过我妹妹,她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卫木说完毫不畏惧的盯着紫衫女子,明显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哦?既然是你杀的,那虹罡刀和他的尸体呢?单单靠你没办法做的这么干净吧,一点痕迹都不留,若再不说实话,我就先杀了你,再慢慢的去问她。”紫衫女子面露杀意,银光一闪,剑尖直指卫木眉间。
“别,我说,我说。”此时在卫木怀中的卫鹃情绪已经缓和下来了,见状急忙说道,随后兢兢战战的将当晚发生的一切如实全盘托出。
女子听完后并未再说什么,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不过身上的杀气却退了些许。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闷。
“不论如何,此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和我走吧。”沉默了一会儿,女子将剑尖指向卫鹃。
卫木闻言怒视着女子,一把将卫鹃护在身后,怒声说道:“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我和你走,放过我妹妹,和她没有关系。”
“不,我和你走!”卫鹃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将卫木扯到身后,挡在了卫木身前。
卫木闻言刚想说什么,女子左手中的剑鞘却如同闪电般快速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身子一下也动弹不得,连话也不能说,只能双目怒睁,盯着女子。
“我封了他的穴道,两个时辰内他动弹不得,还有什么话你与他说完,我们便走吧。”女子说完神色淡然的瞥了一眼卫木,便走到火堆旁坐着,盯着手中的玉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卫鹃闻言虽然不清楚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知道两个时辰后便会没事,也放下心来,转身看向卫木,轻轻的将他放倒在地,将他的头倚靠在自己肩上。
“哥,以后我们便不能在一起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别那么冲动了。”一边说着泪水不由得滴落,稚嫩清秀的脸上梨花带雨,面露凄容,满目悲切。
卫木的脸涨得通红,却什么都做不到,双目充血,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哥,你别难过,不管到哪里,我们都在同一片土地上,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我想你时我会抬头望着这片天空,不论发生什么,这片天空都不会变。”卫鹃擦拭着卫木的眼泪,声音哽咽道。
“吼,吼,吼。”卫木努力的想出声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目怒睁,悲痛欲绝的神色让人望之动容。
和卫木说了一番话后,在女子的催促下,卫鹃只能无奈的将卫木放好,将几件破衣服盖在其身上,又往火中添了几块木头,三步两回头,不舍的跟着紫衫女子离去。
屋外狂风怒号,空荡的破屋内除了木柴燃烧时的“啪啪啪”声就剩下了卫木“呜呜呜”的低吼声,其声如泣如诉,让人闻之落泪。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屋外传来,同时还掺杂着嘈杂的喊叫声。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一脚踹开,几道人影陆陆续续的走进屋来,有的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在埋怨着什么。
“嘿,这小家伙还睡得挺香。”只见其中一个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见到卫木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边说边用脚去踹他。
连踹好几脚,见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嘀咕道:“该不会是个死人吧,真他娘的晦气!”说着弯身便把卫木翻了过来。
“哎呀,你这小娃娃怎的如此表情,吓大爷一跳,不就踹你几脚,搞得就像我杀了你全家似的。”壮汉看到卫木的脸,被吓了一跳。
只见卫木此时脸色红的发紫,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涕泪满面,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老四,他是被人点穴了。”此时一个身材修长,头戴纶巾,剑眉虎目的中年男子看到卫木的样子后对着壮汉说道。
随后来到卫木身前,让其面容朝上,平躺在地上,伸手在其身上连点几下。
“小鹃,小鹃,咳咳咳,小鹃,咳咳咳咳……”突然间卫木发出了声音,不过嗓音嘶哑,如同鬼泣,一口鲜血随着咳嗽声从嘴中流出,双目无神,眼睛一闭,然后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壮汉一阵发毛。
伸手探了探卫木的鼻息,转头对壮汉说道:“还有气,他这是气急攻心所致,快过来帮忙把他扶起来。我给他活血通气,还能救过来。”
壮汉还想说什么,看见中年男子严肃的目光便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上前扶起卫木,让其盘坐在地上,中年男子则盘腿坐在卫木身后伸出双臂,双手不停的在其背部推拿拍打。
站在门口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对着旁边一个身材魁梧,虬髯满面的男子埋怨到:“大哥,你说二哥多管这闲事做什么?咱们是土匪,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虬髯男子闻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