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醒醒。”
“嗯……?”
赛什揉着眼睛缓缓睁开,循声望去,一愣,立刻慌慌张张地四周打量一圈,马上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神殿的楼梯上睡着了。
他慌忙扶着阶梯起身,摇摇晃晃地行礼,
“实……实在是抱歉,我一下子睡着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这几天我事情实在是有点多……”
侍卫扶住赛什的肩膀,
“没事,小哥,这已经后半夜了,我这马上就要换岗了,你还是赶快走吧,其他的侍卫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被他看到可就要命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我,我真的必须要见达夏尔大人一面,这几天我已经把所有其他的办法都用光了,如果见不到——”
侍卫换班的人已经来了,他慌忙拉着赛什躲在自己的身后,与新来的侍卫行礼交接之后,他拉着赛什快步走到神殿里一个没人的角落。
“小哥,你这可不是办法啊。达夏尔大人的办公场所,可不是你随便该来的地方。有些地方有些值班的脾气很不好,随口找个说头就会杀了你。”
“可是……我……”
赛什还想争辩,但这几天接连的碰壁已经把他的勇气磨损殆尽,更何况,他知道这个侍卫是个好人,自己如果再这么坚持下去,只会让他的好心为难。
他支吾了几声之后,沮丧地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
“唉,小哥……你叫什么来着,你之前说的我忘了,是叫撒……撒……”
“赛什。”
“对对对,赛什,赛什……赛什,你听我说啊,我当初也是家里父亲死得早,吃了很多的苦,你今天的情况我很理解,但是像这样下去,你家里其他人都得遭殃——你家里还有其他亲戚吧?”
“有个弟弟,瑟努。”
侍卫一愣,
“其他人呢,你妈妈呢?她怎么样了?怎么是你来神殿,她怎么不帮你?”
“我们家是从外地来的,妈妈来的时候路上受了劳顿,生完我们两个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哎呀——这……这可——你父母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能帮帮你们?”
“我不知道……父亲来这里的时候就只带了妈妈一个人,我们家原本还有个阿嬷,但她现在也不见了……家里现在只剩下我和弟弟。”
听到这话,侍卫倒吸一口凉气,
“嗨!小兄弟,你还是快脱身吧,不是我赶你,我见过太多这种事情了,前些年我也见过一次这种家眷跑到达夏尔大人面前哭诉,最后全家上下没一个得了善终,这神殿里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老弟你回去赶快把这个祭司的位置卖了吧,带着你弟弟回老家,花点时间,总会找得到认识你们家人的。到时候,置点田产,做个书吏,工匠,什么都行啊,你们这么年轻。”
“我知道,您说的我都懂,可是我爸爸的尸体现在还没有找到,没有下葬……我今天也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达夏尔大人的……”
“尸体没了?”
“对,我爸爸死了之后,阿蒙神宫的人就来了我们家,然后我爸爸的尸体就不见了。”
当时不见的不止一具尸体,但赛什并不愿意多说,他知道那些东西开口就必然是无尽的麻烦。
“呵!还有这种事!你确定是这里的人干的?”
“我认得徽记,我小时候是在神殿里上的学。”
“那应该不错……”侍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是听说三四天前白班的那几个家伙去外面搞了个脏活……如果……”
“您知道我父亲的尸体?”
“有个概念,但不确定。”
赛什立刻跪倒在地,切声祈求,
“神明在上!侍卫大哥,求您告诉我爸爸的尸体到底在哪里吧!我绝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您的!父亲已经死去了好几天了,到现在我们连他的尸身都看不到,我们两兄弟在这里就这么一个血亲,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呵!这!我……得!帮人帮到底,我这就去给你打探一下,你从前面出去,右拐绕过一片小楼之后,到阿蒙神宫的背后,那儿东头有个小门,你就在那儿等我。”
“神明在上,千恩万谢!”
“别谢的太早,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帮得上忙。”
“您愿意帮忙,就值得我谢谢!”
“唉,神殿里的同僚干的勾当,我帮了你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侍卫摇摇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
赛什跟侍卫分开,一个人按照对方的指示,急匆匆地赶到了神殿的背后,不一会便找到了侍卫口中的小门。
小门紧紧地关着,位置颇为偏僻,但门前的路异常宽敞,乍一看的话,就算是四辆牛车并排行走应该也毫无压力,想必白天是个颇为热闹的地方。
但这是半夜。
四周背街的小巷里戚风骤起,鬼魅横行,赛什一个人站在门外,夜晚的寒意一点点顺着他的后背爬了上来。
今天不能说是没有收获,守卫至少告诉了他神殿里前些日子确实有动作,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哪怕是一会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赛什也有信心在这里跟人耗下去。
继承祭司的事情看来确实是不太靠谱,不仅神殿里管事的那些家伙恶意刁难,身边的人也一直这样劝他。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赛什靠着胡搅蛮缠把继承的仪式完成下来,最后恐怕上任以后也难以长久。
但要怎么跟弟弟说这件事呢?
他这几天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起疑了,父亲死的那天晚上也是……瑟努到底在隐瞒什么?
赛什抱着肩膀,叹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一向晴朗的夜空当中,今晚的月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清明,他想起那个女孩,嘴里不由地喃喃念到,
“月亮……很温柔啊……”
砰!
赛什身后的门一声巨响,赛什身后的门一声巨响,地上立刻留了一道血痕,随之而来便是异样的腥气。
“快……跑……”
虚弱的声音穿过缝隙,赛什尽管看不见对方,这个声音确认无疑,就是之前的那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