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祭司和瑟恩……医师?”
高耸的廊柱之间,一位书吏看着自己眼前的二人,面露疑惑。
“是的。”
“赛特祭司”微微颔首,面带微笑,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来,将自己右手上的戒印展示给来人,而他身旁的“医师瑟恩”则自如地举起自己的左手。
一对戒印清晰可见,书吏之前疑惑烟消云散。
本来也是,法老的大图书馆是没有门禁的,眼前二位的举止也非常得体,他之前的询问完全是出于雇主的要求,所有询问关于这个方面的书籍的人都要确定身份,这个举动本身根本于理不合。
原本这样两位举止优雅的中年绅士,就与对方描述中的两位年轻人完全不同。
书吏点头躬身,
“多有冒犯,是在抱歉,二位,您所寻找的文献在三层中庭的北侧,鹰首神阿尔所庇护的区域。从这个楼梯直接上去就能够看到。”
二人道谢离开。
“瑟恩”用眼角确定着身后书吏的行踪,压低了声音,
“第四个了,那老头势力真大。”
“是啊,不过我们还是进来了,到了这里。”
“赛特”打量一眼自己右手的中指,那里是一只写着他名字的戒印,形制规格,各方面都中规中矩,但如果有人细看的话,很快就会发现这戒印的有些地方带着依稀可见的泥痕。
……
“这些都不是问题,易容,换衣服,我们在这个地方应该都能够搞得到材料,至于这个戒印……”
……
两人走上楼梯,很块来到了之前那个书吏所说的区域,但一旦到了这个地方,两人就发现,之前所思考的所有策略都是白搭,他们这趟最大的问题根本不是一路上的追兵暗哨,而是——图书馆本身。
通天达地,三人多高的巨大书架一字排开,深不见底,无边无际,其中的馆藏至少数以万计。
“哥,你之前说我们今天要来找的是什么?”
“嗯……”
……
坐在地上玩耍的的幼儿看着自己的身形在地面上留下的晦暗痕迹,惊异地大喊,
“爸爸,爸爸,快看,我有两个影子!”
房间的另一头,一个面容精干的中年人原本正坐在书桌前,面对着桌子上一张纸条皱眉叹气,听到自己儿子的喊声,他突然回过神来,
“赛什,你说什么?”
“爸爸,”
小孩啪嗒啪嗒跑到自己爸爸的桌子面前,把下巴搭在桌子的边缘上,看着桌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内容繁复的纸条,用密密麻麻的符号抄写着什么东西。
赛什已经上了一段时间的学了,他大约认识几个字,这些符号看起来跟他在学校学习的东西很像。
他试着想要读出一段,想要让自己父亲夸夸自己认识字了,但刚想开口,却发现这张纸上的所有内容跟自己在学校学的东西都不一样。
很像,非常像,但细节的地方全都不同。
赛什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能够读出来的部分,有些沮丧,但没有沮丧几秒,兴趣就又被纸上的其他东西吸引了过去,孩子把肩膀挤上桌子,指着指上一大块不应有的空白,问道,
“爸爸,你在看什么啊?为什么这里这里会缺一块,是书吏偷懒了吗?”
阿肯纳看着自己儿子所指的位置,揉着眉心,
“不……不是书吏偷懒……这段话是从一块石板上抄来的,那块石板上原本就缺了一大块,所以这里才会是空白……”
“真好啊……要是我们的作业都这样就好了……”
赛什看着纸条的内容,有些羡慕地说道。
“傻孩子,”阿肯纳摸了摸着赛什额头上象征孩童身份的短髻,“你们的作业都是用老师用手写出来的,怎么会缺一块。”
“这个东西不是用手写的吗?”
“这个……”
这些字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对于这些东西而言,来源可能是比内容本身更加致命的问题,但此时的阿肯纳没有余力多想,这不是他,跟不是赛什该关心的事情。
“别管这些了,赛什,你刚刚说什么?你叫我是有什么事情?”
“啊,对了,爸爸,你快看!”
赛什把下巴从桌上放开,啪嗒啪嗒又跑回自己之前站的位置,指着地面上,
“我有两个影子!赛什变成了两个!”
“赛什,你有的不是两个影子,而是你的‘肃魂’有了自己的影子。”
“‘肃坟’?”
赛什满脸疑惑。
“不是肃坟,是‘肃魂’,每个人的灵魂都有五个部分:‘肃’‘华’‘稔’‘卜’‘升’,肃魂是你的身形,外貌,影子的的来源。只能从阿尔神的投影中显形,你现在看到的两个影子,一个是真正的肃魂,另外一个是肃魂的投影而已。”
“肃魂的……投影?”
“对啊,你看,房间的那个角落,”阿肯纳指着自己书房的一脚,那里放着一面光洁如新的巨大铜镜,“那面铜镜反射了太阳神的光辉,给你的肃魂产生了一个自己的影子。”
赛什好奇地靠近那面镜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左右扭动起来,
“真的诶……没有了这个镜子的光,我的影子就只剩下了一个!”
“嗯,对——赛什,你在干什么?”
赛什挡住了镜面之后,又开始四处跳动,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我想把……”他扭过身子,贴在书柜的面上“我想把自己的肃坟藏起来,灵魂漏出来了好可怕……”
“哈哈哈哈,没事的,赛什,你放心吧,肃魂露在外面是不会受到损伤的,他是来自于你的身形的魂,你只要还是赛什,他就永远不会改变。”
“但是……但是……万一我的肃坟伤到了怎么办!瑟努总是到处乱跑,他会踩到的!”
“不会的……你的肃魂不会伤到的……”
阿肯纳声音一点点变小,目光又回到了自己桌上那张纸条,
“如果神明没有授意的话,永远不会……”
……
带着一身易容的赛什看着眼前近乎于海洋一般的大量文献,
“瑟努,‘五魂’,我们要找的是‘五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