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明朗了起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目前,只剩下曹玥的下落还有宗岩的身份。
这三年,曹玥和她的孩子到底在哪里生活,苏稷辰为什么没有寻她?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儿,他就真的忍得住吗?红骨哨每天出将军府会不会和曹玥有关系,她突然出现在将军府,会不会是有了能让苏稷辰妥协的筹码?
而宗岩更是神秘,不知道他属于哪股势力。最近忙着查前太子,把宗岩抛到了脑后。宗岩伤了大哥后,我曾经让柴浔帮我盯着宗岩,没见柴浔来交代情况,莫非宗岩什么秘密都没有?
我来到肃王的书房,柴浔趴在一堆书上睡的正香。我把一个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柴浔惊醒,不悦道:“大姐,能不能让我睡个完整的觉,晚上红骨哨骚扰我,白天你又不让我安生。”
我没有生气,笑到:“你跟红骨哨发展的不错嘛。”柴浔没有接茬问我:“找我有何贵干?”我压低声音问他:“之前让你盯着宗岩,怎么没动静,你是不是压根没放在心上。”柴浔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说道:“我有四个近身侍卫,两个为一班,换班后我偷偷跟踪过下班的宗岩,他要么回屋睡觉,要么去街上买冰糖,没什么异常。”
我问他:“一个大男人整天上街买冰糖,你跟我说没有什么异常。”柴浔不紧不慢的说:“作为侍卫他们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又没有咖啡可以喝,只能喝浓茶,浓茶太苦,经常买冰糖不足为奇。”我敏锐的觉察到这件事不单纯,于是追问:“他在哪里买冰糖,买糖的频率高吗?”柴浔喝了一口茶,回忆道:“他倒是经常去离你家不远的玉心坊买,大概两三天就要去一次。”
我感觉事情不太对,隔三差五就去买糖,为什么不一次性买多一些?而且离肃王府不远的地方就有卖冰糖的小店,宗岩何故大老远跑去玉心坊。柴浔看起来依旧很困,我没再多问,打算去玉心坊一探究竟。
鉴于我之前经常回将军府,恋家的名声就出来了。但凡有什么事情需要出门,我都先回家,再找机会从家里溜走。玉心坊离将军府不远,正合我心意。
今日爹爹和哥哥们都不在,我娘正在午休。鸾心帮我打扮成寻常妇人,就和我一起从后门溜了。
玉心坊店面不大,除了卖冰糖,还卖一些蜜饯。老板是个不到四十的女人,虽然穿着朴素,但很有气质。我买了一些蜜饯和一斤冰糖,随后便在躲在暗处观察玉心坊。
冰糖和蜜饯都是孩子爱吃的,大部分顾客都是母亲带着孩子,路过玉心坊时孩子哭闹,才买几块。我观察了一下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今日不巧,宗岩也没有来买冰糖。我没有任何收获,索然无味的回到了将军府。
换上我平日穿的衣服,便去给娘亲请安。爹爹和哥哥们都没有回来。未见到苏稷辰我有些失望。娘亲留我用过晚膳之后,就差人送我回了王府。
我将冰糖和蜜饯摆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道:“莫非真的是我想多了,宗岩就是一个吃糖狂魔?”玉心坊明明有蜜饯,为什么单单只买冰糖?如此频繁的购买冰糖,我总觉得有些不合理。努力回想今天买东西的所有经过,还是毫无头绪。我决定跟踪宗岩一段时间,直觉告诉我宗岩绝不是单纯的买糖。
鸾心帮我打了热水泡脚,我看着她不谙世事的单纯样子,煞是羡慕。也许我是当局者迷,不如问问鸾心,也许会有意外收获。鸾心正在帮我整理床铺,我问道:“你接触过宗岩吗?”鸾心停下手中的活儿,一脸无语的看着我:“我能见到他的时候,小姐也能见到,肃王肯定也在,我怎么敢和他讲话。”
我失笑:“你就不能帮我观察观察他嘛,你知道这个人不简单。”鸾心继续铺床头也不抬的说:“我要是小姐你,我就每天吃饱了弹弹琴,作作画,为什么一定要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哈哈笑起来:“你置身事外,当然可以高高挂起了。我再问你,宗岩伤我大哥的匕首是御赐之物,宗岩是元贵妃送给肃王的,这匕首会不会也是元贵妃赏给宗岩的?那这匕首在伤人之后怎么会落在皇后手中?”
鸾心拿来擦脚布,蹲下就准备给我擦脚,我一把抢过来说:“你快回答我的问题,我跟你说过,不用给我擦脚,你怎么就记不住。”鸾心哦了一声站起来说:“要么是皇后也控制了宗岩,要么,宗岩从头到尾就是皇后的人。”我觉得鸾心说的不无可能,我怎么就没想到,果然是当局者迷,按照这个思路,宗岩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是在维护哪一位主子?他又为何把匕首看的比命都重要?想着想着困意袭来,鸾心出去倒洗脚水的功夫,我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我便向柴浔讨要了他近身侍卫的排班册子。柴浔觉得我是吃饱了撑的,他早就摸透了宗岩,此人生活极其规矩,除了买冰糖,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径,不爱喝酒,不爱下馆子,一个五四大好青年。但我固执的认为买冰糖就是有问题,所以没听柴浔的劝,对宗岩展开了秘密跟踪。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我谎称自己受了风寒,疑似肺痨,让大家都离我远一些。她们听说我有可能是肺痨,吓得不敢靠近我的住处。孙羽落张罗着要给我请御医,我怕露馅,就谎称自己好发咳疾,家中常备着药物,服药数日就会好转,孙羽落见状也未坚持。
我让柴浔帮我抓了些止咳的药,鸾心每日都亲自煎药,殊不知鸾心煎药的时候,我早就溜出后门去跟踪宗岩了。
宗岩功夫了得,我怕被他发现,所以跟的比较远。然而结果就是每一次都跟丢。柴浔来问我情况,我为了不被嘲笑,只说毫无异常。
既然跟不上,干脆来个守株待兔。我在玉心坊蹲点几日,竟然大有收获。
不仅蹲来了宗岩,竟然还有红骨哨。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宗岩才是王者,他周旋于元贵妃,皇后,前太子江不负之间,到底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我该从何查起呢?
回到王府,我让鸾心去请肃王,孙羽落正好在肃王的书房,她面露不悦说道:“苏妹妹的病是会过人的,等好了再见王爷吧。”鸾心知道肃王一定会来见我,所以应了孙羽落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柴浔来了。
我打趣他:“王爷对妾身可以说是真爱了。我病的这样重,又是个会传染的病,王爷此举感天动地啊。”柴浔也不落下风:“本王主要是来看看你病死了没有,服药半月也不见好转,我是心疼药钱。”
我哈哈笑到:“不跟你斗嘴,过来看看这个匕首,你可知什么来历?”柴浔拿起我手中的画仔细看了一番说道:“这不是宗岩的那把匕首吗?他很少使用。我也是偶然间看到的,因为雕纹十分精美,不像寻常之物,所以印象深刻。”我问他:“宗岩好像并没有随身佩戴,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的。”宗岩回忆说:“就是我娶杨清心那日,我佯装喝醉,宗岩扶我进屋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
我告诉柴浔:“那日,我被柴满满劫走,是她给我这把匕首,而且匕首是皇后所赠,还说我见过此物,要我放心。我联想到苏稷辰被伤,所以偷偷找来宗岩,果不其然就是他的东西。”柴浔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耐心的等着他说话。
不一会儿,柴浔开口道:“按照皇后的说法,苏稷辰是被宗岩用这把匕首所伤。虽然我只看了一眼实物,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把匕首的的刀刃比平常的匕首要宽一些。你记得我曾经写过一部刑侦剧吗?为了尽量专业,我还请我学法医的朋友帮我描写伤口,包括伤口的深浅,形状等等,我也让他发过一些伤口的照片,所以对于伤口我也算是略知一二。你当初让我去看苏稷辰,有一日正好撞上他换药,我可以肯定,苏稷辰的伤口很窄,绝不可能是这把匕首所伤。”
我点点头道:“你解开了我的疑惑。这把匕首样式过于精美,听闻是御赐之物,宗岩不会拿着这么有识别性的武器去刺杀。暂且不论宗岩是不是元贵妃派去杀我大哥的,皇后给我这把匕首,暗示其与宗岩相关,是何用意?”
柴浔面露难色,在屋里踱来踱去。我则回忆着苏稷辰被刺的全过程,不过非我亲历,也没有什么发现,但我还有一事不解,于是问道:“苏稷辰曾经说,他自恃武艺高强,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被重伤后,蒙面人完全有机会乘胜追击,可是却放了他一马,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柴浔想了想说:“也许宗岩和皇后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宗岩是元贵妃送给肃王的,元贵妃为了挑拨你和肃王的关系,防止苏家兵力为肃王所用,杀掉苏稷辰苏家不一定能查到宗岩头上。重伤苏稷辰,暴露胎记,目的才可达成。你之所以没有中计,是因为肃王是我,你知道我肯定不会伤害苏稷辰。但皇后不知道肃王已经不是肃王,她担心苏家会对宗岩不利,所以用匕首之事让你知道,宗岩是皇后的人。皇后大费周章,其实是为了保宗岩。”
我消化了一下柴浔的话,问道:“红骨哨今日出过王府,你可知道?”
柴浔笑了笑:“这个家伙神出鬼没,她出入王府就跟出入自家后院一般,没人看的住。”我把今日在玉心坊碰到宗岩和红骨哨的事情告诉了柴浔,他想了又想,也想不出宗岩到底是何人物。既然此事牵涉红骨哨,何不再去套套话?
主意打定,那就今晚去红骨哨屋里一叙。
我自然是要躲在屋外,虽说红骨哨不会害我,但我就是莫名的害怕她。好巧不巧,我和柴浔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孙羽落的声音,我和柴浔赶紧听起了墙根。
孙羽落:“你进王府也有些日子了,应该知道王府里的规矩。你今日偷出王府,所谓何事?”
我向柴浔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孙羽落果然暗中派人盯着红骨哨。
红骨哨:“我本就是身份低贱的丫头,不懂太多规矩。王妃若是看我不惯,不看便是。”
孙羽落似乎很生气,语气听起来十分急促:“肃王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你也不是正经娶进来的,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当,非要跟下人掺和,我便成全了你。”
红骨哨语气冰冷:“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是皇后的侄女没错,但在王府,说破大天去你也盖不过肃王,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讨肃王的嫌。”
我们听到了茶杯摔碎的声音,孙羽落气道:“你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竟敢如此跟我说话?咱们走着瞧,我看你嚣张到几时。”我和柴浔意识到孙羽落要出来了,赶紧躲到了花园里。孙羽落气呼呼的冲了出来,成熙紧紧跟在后面,一副吃人的表情。
待二人走远,柴浔才进得屋去。我则把听墙根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