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生离死别
一连三天，村子里都没人得瘟疫死去，更没有一个感冒、发烧、咳嗽的。
付医官纳闷了，他心想：“是不是自己诊断出了错误。”他找到村长说了自己的猜测，他说如果今天再没有意外，明天他就该回去了。
正这时，村外有人来报信，说是望京城里出现了瘟疫，死了数百人了，城里的棺材都不够用了。
邢歌一听，就往望京城赶去。村民还想拦着邢歌，但是怎么也拦不住。
邢歌急急赶到了秋香楼还是得到了坏消息。夏妈妈的贴身丫鬟叫道：“少爷，快去看看吧。夏妈妈不行了。”
邢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双膝跪地爬向夏妈妈的房间，嘴里喊道：“妈妈，妈妈……”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着妈妈二字。这两个简单的字能代表世界所有的语言。
到了门口，两个汉子守在门口，他们说道：“少爷，妈妈吩咐了，你不能进去。”
邢歌跪在地上，去扒开汉子的腿，叫道：“滚开！”
汉子岿然不动。
邢歌哭道：“叫你们滚开，滚开，听见没！”
汉子说：“夏妈妈吩咐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你进去。”
邢歌哭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汉子一时犹豫了，生怕邢歌杀了他们。那个时代，主人杀仆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正此时，门里传来了气若游丝的声音：“我儿，邢歌我儿，千万莫进来。”
邢歌更加激动了，扑向大门，汉子架着他的两只胳膊，死死地压着他的身体。
夏妈妈有气无力地说：“我儿，妈妈恐怕不行了。望京城的名医来看过了，我活不过今晚。但是妈妈不怕，人总有死的时候。妈妈只是放不下你。你我母子一场，没有尽心照顾你，真是对不起了。”
邢歌哭道：“妈妈快别说了，儿子已经知足了。你对我够好了。”
夏妈妈说：“真的，妈妈没做好。妈妈都没给你娶媳妇呢，你说妈妈走了，留你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的，谁来照顾你啊。”
邢歌哭道：“妈妈呀，我的好妈妈……”
夏妈妈说：“我儿，妈妈存了些银子，都搁在你知道的地方。还有，妈妈走了之后，不要大办丧事，留着些银子慢慢花……还有，你不会做生意，秋香楼你就卖了……还有，丫鬟就留下小翠，婆子就留下宫嬷嬷，再留下龟公老王，这些人忠心耿耿，也够你用了……”
邢歌哭道：“妈妈别说了，你让我进去，让我陪着你。”
夏妈妈说：“傻儿子啊，你当妈妈不想见你？你当妈妈忍心让你隔在外面？望京城的张神医说了，我得的是瘟疫，会传染。儿子，听话，你在外面安生地呆着。”
邢歌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朝大门撞去，疯狂地推门。
汉子拦也拦不住。
此时，洪衣恩赶了过来，他按住邢歌的肩头，安慰道：“师叔，夏妈妈也是为你好。”
邢歌泪流满面，他问：“你是不是在无为山？”
洪衣恩愣住了，点头称是。
邢歌又问：“你是不是在修仙？”
洪衣恩点头称是。
邢歌哭道：“那你救救我妈妈，好吗？用你的仙法，让我妈妈起死回生。”
洪衣恩叹道：“神仙也左右不了生死。”
邢歌推开洪衣恩，叫道：“那你修仙有什么屁用，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给我滚，滚远一点，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洪衣恩不敢看邢歌的脸，但是两只手死死地摁住邢歌，生怕他闯了进去。
邢歌讥讽道：“你按住我做什么？你是怕我死了，我死了就救不了你的无为山，救不了你的无极殿。你说得倒是好听，为了天下苍生，其实不过是为了你心中的一片废墟。那片废墟，就真的值得你这样做？我知道，你想重建废墟，然后名垂千古，让你的徒子徒孙永远地膜拜你。”
洪衣恩不敢搭话。他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远方，远方又是无尽的虚空。
夏妈妈气若游丝地说：“我儿，不要对道长无理……”
邢歌不说话，默默地抬起手。
洪衣恩死死地摁住肩膀。
邢歌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洪衣恩，他说：“松开我的肩膀可以吗？”
洪衣恩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慢慢地松开了邢歌的肩头。
邢歌的手伸向怀里，慢慢地解开胸口的长生玉。他冷静地说：“把门打开。”
守门的汉子犹豫不决。
洪衣恩说：“把门打开。”
汉子还在犹豫。
洪衣恩说：“他应该不会进去了，你们把门打开吧！”
汉子把门打开。
邢歌大声哭道：“妈妈，孩儿没用。妈妈，孩儿不能陪着你，就让孩儿贴身的长生玉陪着你。妈妈，你可要戴好了，就像孩儿一样陪着你身边。这样，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单……妈妈啊……”
邢歌对着床头的方向，把长生玉扔了过来。
夏妈妈只说了一句：“诶……”
夏妈妈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长生玉抓住，贴胸口放着。
夏妈妈泪流满面地说：“儿啊，妈妈又看到了你，你就躺在妈妈的身旁。你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我，妈妈很幸福……邢歌啊，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母子，生生世世，直到地老天荒。”
邢歌恭恭敬敬地磕头，默然不语。
汉子把门关上。邢歌也不抗争。他只是跪着，双眼看着门的方向，那目光早已穿透大门，陪伴在夏妈妈的身旁。
婆子来送午饭了。
邢歌不搭理。
婆子来送晚饭了。
邢歌不搭理。
婆子来送点心了。她哀求道：“少爷，多少吃一点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邢歌只是冷冷地看着婆子。
夜深了。
丫鬟小翠说：“少爷，去休息一会儿吧。”
邢歌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小翠。
洪衣恩对守门的汉子说：“你们也去休息吧！”
汉子不肯走。
洪衣恩说：“放心吧，他的心已经死了，不会进去了。再说有我呢。”
洪衣恩搬来一把太师椅，守在邢歌的身旁。
邢歌依然跪着，双眼望着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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