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川认为,他让女儿来到这个世上已是一个罪过,如果再让女儿为他而死,那他就变得罪行累累,也再无脸面对妻子。
“你不必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声音响起,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尉迟尊的头已飞起落入河中。
这是柳苍南的声音,他拉倒了尉迟尊的无头尸身。
看到陶摇摇在这里,他很高兴道:“没想到你在这里,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陶摇摇看到柳苍南没有跟时望烟去飘烟岛,心中像有一块石头落了地,看到柳苍南这么关心她,心里又有一点蜜浸的感觉。
陶摇摇对柳苍南道:“谢谢你如此关心我,我没事。”
她忽然转念一想,柳苍南不过因为她是他的好朋友而关心她罢了,想到这里心中又不由得惆怅起来。
方明川道:“多谢柳将军救命之恩。”
柳苍南道:“不必,这里出了人命案,官府的人一定会来的,为了减少麻烦,我们快离开吧。”
三人来到破庙,雪兰看到丈夫无恙,自然欣喜万分。
四人又往青竹观走去。走着走着,青竹门出现了在眼前,远远可感觉得出观内惨然的气氛。
四人进入观内,迎面就看到了观内的庭院,奇怪的是在这若大的庭院中只有两具道士的尸体,尸体喉咙已被割破。
方明川道:“这两个道士是负责巡逻的。”
四人又来到道士们的住所,刚进门,四人就被一股血腥味冲得就快要呕吐出来。
住所内的景象很惨,道士们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地上,有的断腿,有的断头,有的断手,死状各异。
方明川一面查看死亡情况,一面自言自语:“死得太惨了,惨绝人寰啊。楚一霸你等着,我方明川今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柳苍南道:“难怪我曾祖父不惜用尽手段,让我出现在今时今日,这个教派实在是太邪恶,太残忍了。”
“偷袭,他们又是用偷袭来灭了青竹门。”方明川道:“他们第一次称霸武林时,就是用这种战术灭了许多门派,那些门派的人进入梦乡的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时辰。”
偷袭确实是很古老的战术,但是却是十分有效的取胜方法,因此奇木教总是不厌其烦地使用它。
“不管怎么说,青竹门都是江南第一大门派,但是竟然一夜之间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消灭,太难以置信了。”柳苍南感慨。
“昨天是新掌门黄勾星上任之日,青竹门大摆筵席,弟兄们喝多了,疏于防备,才造成这个惨剧。”
“那黄勾星也太没有领导才能了,青竹门置身于凶险异常的江湖中,怎能放纵自己的手下贪杯。”
“他已经羞愧自刎,用生命弥补了自己的过失,我们何苦还要谴责他。”
青竹观后面有一片墓地,是专门埋葬青竹门的成员的。
柳苍南、方明川、雪兰、陶摇摇提着锄头来到这里,准备挖土埋葬那些死去的青竹门的勇士。
刚进入墓地,眼前就出现一座没有墓碑的大坟墓。
这坟墓比周围的那些坟墓大两倍,用青砖葺得很规则完整。
这时方明川放下锄头,向坟墓严肃恭敬地走去,来到坟前,郑重地半跪垂首,片刻后方起立。
柳苍南道:“这坟里埋的一定是青竹门里最有功绩的人吧。”
方明川道:“里面埋的不是人。”
柳苍南道:“不埋人,你还如此顶礼?”
方明川道:“里面埋的是两条腿。”
柳苍南吃惊道:“腿?这是怎么回事。”
方明川道:“那两条腿是司马剑疾的。”
柳苍南道:“原来如此。想当年,青竹门和武林各派一起阻止霸南帮的霸图,但是被霸南帮打得节节败退,幸好长夜剑客司马剑疾挺身相助,他的奇谋百出,妙计连连,出奇制胜,以少胜多,居然让武林各派反败为胜,他是我心目中的最伟大的武林英雄。可惜的是,他为了根除霸南帮,在追击楚一霸时,被楚一霸用开山斧劈断了两条腿。”
方明川道:“其实他为武林付出的,不只是他的双腿,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柳苍南道:“你是说,他的两个儿子被楚一霸杀害了吗?”
方明川道:“很可能。因为霸南帮被彻底打败后,他的两个儿子接着就不见了,应该是被害了。”
柳苍南轻叹:“哎——,这种丧子之痛肯定始终伴随着他的后半生,他的付出比我原来认为的还大,也许这就是做英雄的代价吧。”
方明川道:“是啊,他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他已经官拜兵部侍郎,只要明哲保身,他本来可以继续飞黄腾达。但是他还是选择与朝中的权臣奸佞抗争,最终被权臣排挤出权力中心,流落到江湖之上。”
柳苍南道:“但是他的意志么没有消沉,他联合武林志士,营救和保护朝中的清流,并暗中收集奸臣们结党营私、贪没公帑的罪证,最终让忠臣得到昭雪,国家恢复纲常。”
方明川道:“然而他没有再踏入官场,他觉得在江湖中更能为国家做事,他后来筹建了儒谈院,其宗旨就是为天下正直的读书人提供庇护和支持,并且帮助朝堂发掘武林中的有用之才,举荐给朝廷,让他们有途径为国出力。”
柳苍南道:“我其实就是儒谈院举荐的。”
方明川道:“不是吧。听说你从军前是捕快,不是江湖侠客,应该是你的某个知县上司举荐你的吧。”
柳苍南道:“那个知县确实升了我的职,但是就永远是个总捕头,他就想让我一辈子帮他抓大盗。后来我捕杀了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震楚天,出了名,才让儒谈院看上了。”
方明川道:“原来如此。儒谈院举荐的人才,只要有真实的才干,一般升迁都很快,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将军。”
柳苍南道:“可惜清水河一役,我辜负了儒谈院的期望。”
方明川道:“这个世上没有常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