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地上看起来就像一个两三丈的巨人,吓得王新急慌乱间一头撞上了李千夜。
两人惨叫一声,双双倒地。
这时洞口顶上一个声音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声音很熟悉,王新揉着额头朝外面走了几步,抬头一看,洞口顶上有一人正趴在边沿看着自己。
“原来是你吓唬我!”王新微怒,指着那人说道。
洞口顶上趴着的袁守信一个翻身跳了下来,落到两人身前,瘪着嘴说:“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嘛?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快点老实交代。”
王新嘟着嘴道:“你才做坏事,我们是来这里干大事业的。”
“什么大事业?”袁守信一脸好奇。
“就不告诉你,你想怎么样?想打人啊?现在我可不怕你。”王新吐着舌头。
一旁的李千夜拍了下王新,微微摇头,对袁守信说:“吴县酒楼的店小二说龙洞里有宝剑,我想进去看看,你膝盖都被青苔浸湿了,应该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吧?”
袁守信低头一看,自己的膝盖还真的因为趴在青苔上太久,浸湿了一小片,于是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什么?我,我,不是想偷听,就是好奇,才会听你们说话的。”
王新也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你早就在这里了,鞋子上都有一层干掉的泥巴。”
“不是!这,这,这是刚才,刚才吴江边上,玩的时候……”
袁守信越想解释越是结巴,可能是因为之前说的胡话太多,自己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于是叹了一声,对两人坦白真相。
“唉!”
“我也是进去找那什么斩龙宝剑的。”
听见这话,王新一脸不相信,质问道:“你学铁衣功又不耍剑,去找宝剑干什么?”
袁守信又叹一声,“唉!还不是为了彩儿,算了算了,都是些伤心事,咱别提了,既然大家都要去找宝剑,不如明天一起下去吧?到时候谁先拿到宝剑,宝剑就是谁的。”
“不行!”王新一口否定。
然而一旁的李千夜嘴角微微上扬,淡笑着说:“可以。”
王新瞥向李千夜,大声问道:“为什么啊?千夜哥他从前老是欺负你,我……”
话还没说完,王新低下了头,咬着唇咽了下去。
这句话有一个很大的病句,不是“他”而是“他们”,王新深知自己在来七武门之前,也时常捉弄李千夜这个闷声小子。
“好吧,袁守信明天我们一起下去。”王新细声细气的说,内心在苦苦挣扎,不敢抬头看李千夜。
不过李千夜并没在意,至少他心中不以为然,早就忘却了那些事,不能忘掉的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和深夜里墨绿色的眼睛。
只是这些现在都已不再,剩下的……还能剩下什么呢?
“走了。”李千夜拍了下王新的肩膀,顺水而下……
子夜最是静,吴江畔起了潮,五月夜风尚凉,若是心静,一身薄衣一条白狗足以,无需他人相伴。
白涛时起时落,月色迷人,夜色也迷人,可唯独太过清净,天空撒下的银光中,只有李千夜一个人孤独的走着。
“大白兄,你觉得是仇家吗?”李千夜蹲在浅滩上。
大白也坐了下来,眼里倒映着波涛。
汪汪!
李千夜摸了摸大白的狗头,喃喃说:“爷爷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会武功,可我一直都知道他会武功,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县令大人被仇家找上门,以换米为由,让爷爷做了三天镖爷,
爷爷不愿,他们便把我抓起来关在后院中,我爬到桃树上看见爷爷舞枪杀了好多人,身上也有好多伤,当时我急得桃枝都折断了,掉下去正好落在那吴彩儿头上,她还以为是我送给她的……”
李千夜躺下,望着星辰明月发出一声长叹。
“唉!大白兄,爷爷的伤明明是剑伤,他却说谎,肯定是怕我不懂事泄露出去引来伤他的人。”
“我能告诉师父吗?”
李千夜侧身盯着大白。
大白也躺了下来,发出一声低沉的狗吠,用爪子在软沙上写了一个“伤”字,然后又立马用爪子擦掉了。
“对啊,师父有伤在身,我不能连累她,虽然不清楚师父的功夫有多厉害,不过爷爷打不过的人,想来也不好对付吧?”
“大白兄,我好想快些长大啊!”
李千夜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吴江尽头流水畔,李千夜坐在青石之上,两手空空,只带了一块火石。
一旁的王新穿了件粗布衣背着长剑,虽然是粗布,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件衣服是用无数的细麻绳编织而成,穿起来应该不怎么舒服,但对于磕磕碰碰什么的可是很管用。
差一点的刀剑,到了力气不大的人手里,还真刺不破王新这件麻衣。
两人等着后面赶来的袁守信,这人大夏天穿着一件棉袄,身子看起来鼓啷啷的,还背了一个布包袱,感觉像远投亲戚的路人。
袁守信个子最高,年龄也最大,皮肤看起来也最粗糙,汗水滴滴哒哒的落一地,在外面因为流水声掩了过去。
一走到洞里,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回荡,王新都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转身对着身后的袁守信说:“你背这么多东西干嘛?”
袁守信累得直喘气,呼呼的说:“以防万一呗,要是这里面真的用龙,好歹也能挡一下。”
“呵呵。”王新呵呵一笑,“要是真有龙,你这点东西能有用?我看还不如拿一把斧头。”
“懒得跟说!我这是深谋远虑。”
袁守信咬了下牙,累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上前抓着李千夜的肩膀,不想和王新废话。
“喂!那个李千夜啊,我们弄个火吧,里面怪黑的。”袁守信说。
李千夜随即拿出火石,用一旁的枯叶子绑在枯树枝上做了三个简易的火把,人手一根,三人缓缓向洞**挺近。
也就差不多二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两边岩壁开始往中间像葫芦口一样收拢,脚下的泥地也全变成流水。
三人不得不涉水前行,李千夜走在最前面,脚上总是时不时的散出寒气,这搞得在中间的王新一脸难受。
“这水好冷啊。”王新嘀咕一声,停了下来。
身后的袁守信立马推了他一把,骂骂咧咧的说:“臭小子!小心点,我的火把差点撞你背上了。”
洞口的光亮还在,大白并没有跟来,这地方满地水,它身为一只懂人性的狗,自然不愿意淌这浑水。
三人越往里走,洞里越窄,最后窄得只能侧身通过,脚下的水也越来越深,现在都深到了膝盖。
王新望着身下黑幽幽的水流,心里有些害怕,紧紧跟在李千夜后面;袁守信就算大几岁,也怕得慌,脸上的热汗逐渐变为冷汗。
“千夜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王新郁闷的说,心中想道:这地方好冷啊,是不是死过很多人阴气太重?不会有水鬼吧?哎呀!算了算了,越想越害怕……
李千夜回头瞥了眼王新,转过头去一边涉水走着,一边说:“我们才走不到一百五十米。”
“这么点?”王新不敢相信,急忙回头望了一眼,果然袁守信身后还有一点模糊的亮光,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可这一次三人没走多久,洞里窄得就有些过分了,上窄窄得头都过不去,下身还面前可以过人。
此时水位已经升到李千夜大腿一半的位置。
最后面的袁守信个子最高,十分难受,对着李千夜喊了一声,“喂!前面还能过不?”
“不知道。”
李千夜平静的说了一声,突然蹲下水里,低着头看远处。
“还能!下面有水的地方很宽,蹲着走应该可以。”李千夜说道,自己一马当先蹲在水里往前探去。
后面的两人其实心里早已打起了退堂鼓,但看着默不作声,涉水前行的李千夜,又不好意思一个人逃跑,无奈也跟了过去。
结果后面的水越来越深,很快就没到了脖子,王新心里怕得要命,带着哭腔对李千夜喊道:“千夜哥,我们回去吧。”
可恰在此刻,李千夜脑袋一下子沉入水中,火把嘶的一声熄灭了,人也咕咚一声不见了。
头顶就是岩壁,脑袋几乎是卡在水上这条细小的缝隙里,两人还是在蹲着前进。
这一下前面的人没了,整个缝隙中空荡荡的,有一种被深埋在地底的感觉,静得可怕。
袁守信还没明白情况,在后面喊了一声,问道:“走啊,怎么不走了。”
王新转不了身,只得望着前方的黑暗,颤声道:“千,千,千夜哥,被,被,水鬼抓走了。”
本来心就绷成一条弦的袁守信,听见水鬼二子,吓得神经错乱,想站起来,却忘了头顶是岩石,一头撞了上去。
结果哎哟一声,火把掉进水里灭了。
王新闻声,想转头去看,可地方太窄,脚下又是水流,一个不留神就滑到在水中,火把也灭了。
这一下可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在水里翻来覆去,忽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吸自己。
两个不要命的家伙,在水里喊着“救命”喊着“鬼啊”,没一会儿就背过气,昏死在水中。
山间缝隙里再无一人,可三人之前的说话声还在里面不停回荡着,甚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