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赵无敌也安静了下来,恶臭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湿滑。
使人有一种走在粪羹之上的奇妙感觉,感觉自己要把脏器都吐出来了。
王新与袁守信接二连三的作呕,赵无敌也开始作呕,嘶哑的骂道:“那什么鬼石像是在害我们啊!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臭死的。”
李千夜和许天明一同憋着气,可背上昏迷的赵薇没办法,又走了一会儿后,一直安安静静的赵薇咳嗽了一声。
许天明立马将赵薇抱在怀里一看,赵薇双肩上的伤口居然都在化脓。
许天明一惊,“不好!要是化脓伤到骨头两只手就废了。”
四人拿着火把凑了过来,脸上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担忧神色。
李千夜望了望前方的黑暗,也不知道还有多远。
于是众人商议下来,决定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人背着赵薇跑,这样速度快了很多,但那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却越来越浓郁。
仿佛这洞穴前方真有大粪坑,每一个背着赵薇的人都是一边跑着一边奔泪。
第七轮下来,再一次轮到了赵无敌,众人刚翻过一处坡道,面前豁然开朗,洞中的空间大了数十倍之多。
左侧一道亮光斜入洞内,借着亮光众人看见了许多散发着恶臭的小土堆,以及那泛着青光的鳞片。
袁守信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巨物,张大嘴巴刚想大喊“龙啊!”就被赵无敌一巴掌堵了回去。
“不要命了?趁它还没注意到我们,我悄悄的说不定还能溜出去。”赵无敌细声细气的说。
袁守信也学着赵无敌的样子,说道:“这么大的,肯定是龙,我们难道就这样走了?”
“呵呵,你觉得我们几个能打赢它?”赵无敌冷笑一声。
借着光亮几人只能看见泛着青光的鳞片,光是身子就有半丈高,这怪物头在哪、尾在哪,现在都没看清。
于是众人听信了赵无敌的话,开始寻找攀上那透光的口子的方法。
这里面似乎是怪物的巢穴,而刚才众人走过的地方应该是巢穴与地下洞穴相连的通道。
因为通道内地势低,导致这里面的粪水都往通道内积聚,这才使得其中奇臭无比。
李千夜走到透光口子下,抬头一望,上方有一个不规则的洞口,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可以勉强看到蓝天。
他沉思片刻后,仿佛决定了什么事,对身后几人轻声叫道:“我先上去吧,然后再找东西把你们拉起来。”
几人转过身来疑惑不解的看着李千夜,一向认为李千夜无能无为的袁守信,指着透光口子问道:“你能跳上去?别开玩笑了,这里可有十来丈高。”
李千夜肯定的点了下头。
不远处背着赵薇的赵无敌走到他的身边,重重的拍了李千夜一掌,意味深长的说:“我相信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这死八婆伤得重,让她先上去。”
李千夜应了一声,接过赵薇,将她背在背上,一跃而起。
顺着岩壁踩了几脚后,李千夜借力一跳,跳到了几人头顶,眼见着别无他物可以借力。
李千夜腾出一只手,从衣兜里抓出一片树叶子,一脚踩在树叶上再次发力,跳到了更高的地方。
如此重复,李千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
袁守信难以置信的看着,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武功?不对!这是哪一门的轻功?竟然可以踩着树叶发力?”
赵无敌和许天明也看呆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也就在这一瞬间,许天明脑子里闪过一个十分相似的画面。
那是在五年前,天山脚下的小村落中,一个恶人踏着飘雪在空中漫步,许天明和爹娘正在街上赶制年货。
随着一声阴冷的怪笑,街上的人四散奔逃,那时还小的许天明与爹娘走散了,不知不觉被挤出了市集。
在嘈杂声中,许天明知道又是那雪剑派的恶人下山来作乱了,可他没猜到的是,爹娘为了找自己,留在了市集上。
等许天明赶回市集时,爹已经被那恶人杀害,大恶人竟然在对娘亲的尸体凌辱。
那一幕让许天明一直不能释怀——
大恶人瞧见自己在身后怒目圆睁,非但没有羞耻,反而一脸邪笑的说:“可惜了,这么好的女人,就这样白白死了,我又不杀女人,啧啧啧,真是可惜……”
那天大雪纷飞,许天明站着雪里悲愤的眼睁睁看着大恶人像杂耍一样,踏着飞雪而去。
现在的许天明早已对大恶人没多少仇怨,他恨得是自己,恨自己的弱小无能,恨从前的那个自己。
无名先生曾问许天明,“你为何非要学飞火剑法?”
许天明答的是,“我要杀光雪剑派!把他们全杀了!”
“雪剑名门弟子众多,靠你一个人杀的过来吗?”
“杀一人也是杀,杀万人也是杀,名门不过数百人,我一个人足以!”
“你可想过雪剑派中也有无辜之人,若是全杀了,岂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我习武不为惩恶扬善,只求一快!快意!快哉!”
“那岂不是世间之人,谁得罪你,你就要杀谁?倘若今后我收你为徒,你若不快,岂不是连我都杀?”
“天下间有谁杀不得?我愿远离尘世,可尘世又何曾放过我?”
“为何说此话?”
“倘若我习武有成,必有人求学于我,我不愿,便遭人嫉恨;我若同意,师门之下走出败类,又惹得人人漫骂,如何是好?
倘若我碌碌无为,必有人刁难于我,我若任其宰割,那人必会变本加厉;我若加以反抗,必遭此人毒手,江湖如修罗场,无人得以安生,不如求一块,快意!快哉!”
……
“这是飘雪剑法!”许天明目光一寒。
赵无敌自然听说过雪剑派的飘雪剑法,恍然大悟的说:“对哦!这确实像飘雪剑法的凌空步。”
许天明愤恨地哼了一声,“哼!该死!”
一旁的赵无敌听见此话,诧异的问道:“你不会想杀了他吧?”
相处一年之久,赵无敌知道眼前这个瘦高的少年立誓要杀光雪剑派,可想到李千夜帮自己说过话,于心不忍,走到许天明身旁开导起来。
“你别多想啊,万一他不是雪剑派的弟子,就是学了什么厉害的轻功,你要是杀了他,那就真的滥杀无辜了。”
“再说了,雪剑派的弟子不在天山之上学武,没事跑这穷乡僻壤来干嘛?”
“我看他整天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是哪位隐士高人在教他武功,你把他杀了,不就平白无故得罪一位隐士高人了吗?”
“况且,飘雪剑法必须在雪山上生活三年,才能出山面世,他也就消失了半年时间,怎么可能学得会飘雪剑法的凌空步?”
许天明咬着牙,细细一想,觉得赵无敌说的话不无道理,这才把心中的愤恨压了下去。
这时斜上方的洞口处探出了李千夜的长发飘飘的脑袋,他肩膀上扛着什么东西,对几人轻声喊道:“让开!我把这根树藤放下来。”
几人闻声,向周围散开。
李千夜把肩膀上扛着的拇指粗细的青藤扔了下去,将剩下的一头绑在一旁的岩石菱角上,又对几人说道:“快上来,外面是一个大坑,我上不去了。”
几人不明所以,赵无敌为了一看究竟,先一步顺着青藤爬了上去。
这一看之下,才明白李千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面前是一个环形天坑,底部平坦,东北角一条小溪从坑顶落下,水色苍白,哗啦啦的砸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顺着岩石下的缝隙渗入地底。
四周的岩壁寸草不生,呈白灰色,只有东北角溪流周围垂下几条青藤,也只有东北角的地面长着脚踝高的嫩草,其余全是白花花的白岩地。
这一看李千夜就是把溪流旁边的青藤给扯断了,用来救还在洞里的几人。
此时的赵薇在嫩草上躺着,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她的侧身。
赵无敌估摸了一下岩壁的高度,少说也有一百多米,而李千夜恰好把唯一一条刚刚垂到地面的青藤扯去三十来米。
出来的洞口,在天坑的最南侧的岩壁下,两人头顶是一块巨大的凸起,刚好挡住从上往下看的视线,这也意味着在天坑边上是看不见洞口的。
“唉!完了,这下没被蛇妖杀死,却要被活活饿死了。”赵无敌长叹一声。
还在洞内的三人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袁守信与王新都顺着藤条爬到了天坑底部,许天明却迟迟不肯上来。
王新回头瞧见了,便小声喊道:“快上来,就剩你了。”
许天明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了一眼洞口,随即朝青鳞走去。
刚才还患失患得的赵无敌见状,急的大骂:“喂!你小子想干什么?疯了啊!别过去。”
在几人的注视下,许天明走到青鳞前,拔出长剑猛的一刺。
一股鲜红的血液流出,许天明立马改了剑的走向,在青鳞上一搅,割下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