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南关,咱们就要去找个住的地方了。”李慕坐在车上握着缰绳,看着那已经能看到官道的不远方,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对着身旁心不在焉的少女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嗯...”少女轻轻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天气煞是美妙,有些清凉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青草的甘甜香气,暖人的阳光就算是射在脸上也不刺眼。
“天气真好啊。”李慕看出了少女的心事,心中轻叹一口气,但脸上却还是挂上了浅笑的说道。
“嗯...”赢潇愈这些天发声的次数显然变多了,虽然失去了舌头让她没法开口说话,但一些基础的单音节却难不倒她。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中却透露着悲伤。
李慕的嘴角渐渐平复下来,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官道上,声音听不出喜悲的问道:“还在想着北国的山火吗。”少女的目光凝了一瞬,向李慕的侧脸看去,阳光下,平庸的五官也仿佛变得俊朗了起来,这个男人总是能带给她奇迹,无论是当初救下她,还是这旅途上一次次的化险为夷。
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可以安心一般。
她这样想着,渐渐的,赢潇愈眼中的悲伤消失,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意。
李慕没有看到少女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在这片乱世,你我能有一片安身的居所,安然渡过一生就好。”说到这里,李慕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笑着又说:“千面帝的实力太强,就连我爹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去作死的。”
听到李慕突然说道这里,赢潇愈有些好奇的看着李慕嘴角的一抹苦笑,随后眯着眼睛,笑着伸出小手摸向了李慕的头顶。
“额...”李慕被少女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从前都是自己安慰别人,还真没有人会这般摸自己的头。
他看着少女那温暖的笑容,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不愿意再给大家添麻烦了。”李慕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少女能感受道李慕心中的压抑,可她却不能去开口安慰,这让少女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车子驶上了官道,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离开北国,进入南朝的领域中。
而在行驶上官道之后,李慕也可以不用在盯紧道路,只要在岔路前握好缰绳,马儿自己就会顺着大道一直走下去。
李慕松开了缰绳,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膀,自嘲的想道:嗯...可能对于自己来说,穿越最大的好处就是换了个健康的身体,之前那严重的肩周炎颈椎病和腰肌劳损没有伴随着灵魂一同跟随而来。
少女不知道李慕心中所想,于是着自嘲的笑,在她眼中就变了味道:她觉得李慕还沉溺在自责中。
当下少女突然一拍手,啪的响声吸引了李慕的注意力,见李慕看向自己,少女拿起了板子,在李慕一片茫然的眼神中,冲着他就画了起来。
片刻之后,少女收起了碳笔,把板子递给了李慕。
李慕接过板子后好奇的看去,就看那板子上模糊不清的画着一个小人,小人正站在院中举着一个竹筒呜呜呜的哭着。
李慕的额头上浮起了一片黑线,嗯...在李慕的记忆中,自己八岁的时候因为把公孙凛写了许久的文书给尿了,于是就被罚在院中举着自己尿的文书整整两个时辰,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大概这画的就是那时候的场景了...
他满头黑线,抬手冲着赢潇愈的头顶就是一个暴栗。
“唔!...”赢潇愈捂着头,撅着嘴,泪汪汪的看着李慕,当然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她真实的内心独白正委屈的想道:“这小子怎么怎么有劲啊....我的天好疼...”
李慕看着少女那委屈的神色,想着那时候被罚的窘样,嘴角抽搐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女哼唧了一声,捂着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直接转身钻回到了车厢里,呜呜呜的哭泣声充斥在李慕的耳朵里。
李慕有些自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嗨呀,咋就一不注意用上力气了呢!
要知道,以他的天生神力,这一脑崩能直接给一个骨骼发育不完全的小孩子把脑袋给弹碎。
想象着那秀色可餐的少女被自己一脑崩给弹碎...噫...李慕呲牙咧嘴的打了个激灵,赶紧也钻进了车厢看看情况。
结果李慕刚一脸担忧的钻进车厢里,就看到了少女那如画卷般的脸上挂起了一抹狡黠嗯地笑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不好!...”李慕大惊失色,意识到了不对,撑着门框的手用力一推,腰上也紧跟着抽身想要撤出车厢。
可惜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一个修长的小手,已经捏紧了中指,递到了他的额头前。
“嘣。”清脆的脑崩声响起。
李慕嘴角抽搐的看向少女,少女也在这注视中,笑容逐渐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也许是在那一夜哭伤了嗓子,声音干哑,并不好听。
“你挺淘呗...”李慕捏了捏手指,一阵爆栗声响起。
随后他脚下一用力,猛地冲向了少女,两人就这么玩闹了起来,拉着车的马儿不屑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晃动连连,时不时传出一声娇呼的车厢,不去理会,继续孤傲的拉着车行走在大道上。
片刻之后,李慕走出了车厢,稍微整理了一下在玩闹中乱了的一副,一脸清心寡欲的叼着一根杂草,靠在门框上。
车厢内,少女泪汪汪的趴着,额头上明显已经肿起了一大块。
“就会欺负人!”她撅着嘴,抱怨的想道。
门外的李慕牵起了缰绳,马儿回头打了个响鼻,甩甩头,刚要加快步伐,突然,一只箭射穿了它的脖子。
这一箭后,马儿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受了惊,拼了命的奔跑,任由李慕怎么扯缰绳都没用。
眼看马车就要翻到,李慕钻进车厢,拿起行李,抱上还在哭唧唧的赢潇愈,钻出来之后,他拿着行李的手又握上了缰绳,拼了全力一拽。
顿时马儿就翻着白眼仰了过去,而李慕也接着停顿的这瞬间跳下车来。
李慕抱着少女,蹦蹦跳跳的站稳了之后,把行李和少女放下,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一伙人。
“此路是我开!”一个雄厚的声音如惊雷响起,那人拿着一把大刀,就这么走来。
正眼望去,这人面色乌黑,高挺的鼻梁和如同灯笼一般的眼睛镶在充满了刀疤的脸上。
李慕听后却掏了掏耳朵,仿佛没听清一般,一脸不屑的欠揍样:“你说啥?”
那大汉压住了心中的火气,耐心的又说了一遍:“此路是我开。”
“这不TM官道么?”李慕撇起了嘴角,挑着右眉,说道:“咋的你还下一句是此树是我栽啊?”
一众土匪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穿着稍微有那么点文雅的尖嘴猴腮的看着像是“军师”的人走了出来,抱拳开口说道:“阁下这个平仄对的真是妙极!只是可惜,我们一众兄弟只为了求财,小兄弟如果放下财物转身离开,我们自然也省得许多事,若是抵抗...那就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了。”
李慕继续掏着耳朵,没有抬头去看那人,痞里痞气的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跑呢?”
那军师一愣,和那个土匪头子对视了一眼,见老大点头,这才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兄弟说笑了,你马死了,你怎么跑?”
“?”李慕当时一股气就上来了,woc你抢劫归抢劫,我还没准备动手呢,你倒骂上我了?!
“你马才死了呢!”李慕没好气的喊道,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我们没有马啊。”土匪军师四顾环视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答道,身为土匪,整个山寨都没有一匹马确实是有够丢人的。
“没错你们没有马。”李慕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沉吟了两秒之后面色古怪的应和道。
嘶...这年头,还真有骂别人不行,非得骂自己几句才过瘾的人?